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28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慕昱雪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眼睛直直地凝入他的眼里,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摔入悬崖之时,他竟失去了记忆?怎么可能,他并非普通的人,别人摔到悬崖里可能会出事,他又怎么会……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刚才所有的怀疑和嘲讽竟都进行不下去。
他终究也还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了手。
慕昱雪心里明白,他杀了美人哥哥,毁了苍狼大漠,可是青腾尔草原也是因为她而毁灭。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牛羊,那么多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在转瞬间竟然葬身如火海之间。
如果要抵,这一切都够了。
他曾在先王的灵牌发过誓,此生一定会好好的将青腾尔草原发扬强大,如今草原已经变成沙漠,他的誓言是不是也是他心中一块难消的疤。慕昱雪无奈的闭上眼,有的人,有的事,永远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轩辕诺堂依旧不放开她,左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双手,声音微怒:“你真的认识我,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
慕昱雪神色如常的抬起头,望着他:“我不认识你,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你不要靠近你,听到没有,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手起落间,不觉撩起了他的头发。
一头青丝不在,撩起的竟是底下被埋葬起来的银白如雪的发丝。
慕昱雪身子骤地僵在原地,目光迎上他的眼睛,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头发,他的头发……那个邪魅如妖孽的男子,那个比女人还温润比男人更俊美的男子,此时竟变成了一个银发的独臂怪人。
慕昱雪喉头如被人扼住般再难呼吸,好不容易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天晚了,我先走了!”
轩辕诺堂依旧倔强地不放开她的手:“你告诉我是谁,我便放你走,不然,我去哪里,我便会让你跟我去哪里。我一路跟着你,我感觉出来,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便走!”
慕昱雪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一个满手血腥的人,此时竟然对自己以前所犯的事情毫无印象。
可笑,他杀了那么多人,竟然可以这么安稳的做自己的无辜小百姓。
路边的几个小乞丐见了慕昱雪,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向慕昱雪讨东西。慕昱雪俯脸过去,嘴边带着一丝邪要的笑。“你的朋友,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
小乞丐一听,顿时愣住,盯着轩辕诺堂看了许久。丐帮什么时候又加了一个人?小家伙心里都打起了小纠纠,嘿嘿,看来以后又有人可以欺负了。
轩辕诺堂一脸疑惑的盯着慕昱雪,伸手过去,他一直保养得极好,如今手握着小乞丐,云泥间竟已经分辨出来。
慕昱雪纠缠不过,手掌骤然使力,以两手的力量去推他,他竟也未避,生生受了她一掌:“你不要糊弄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而已……你不告诉我,我活着……根本就没有意义,你还不如一掌打死我好!”
慕昱雪气息已经渐乱,匆匆移开了视线,依旧盯着那几个小乞丐:“你果真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你不后悔?你知道了以后就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去?”
轩辕诺堂点头回应:“我醒来之后便不记得自己是谁,我的父亲,我有没有姐妹,有没有心爱的人。”
父母,姐妹……那个你最心疼的芙伦公主?慕昱雪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高傲如孔雀:“其实,你跟他们是一样的,只是路边的一只讨饭的乞丐!你之所以会记得我,那是因为每次路过时我都会施舍你东西!”
摁住她手的手骤然一落,刚才眼中的执着和倔强在那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处心积虑一直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心里会不会接受不了。
用摄魂术控制了那些小乞丐,几人证实,轩辕诺堂竟也有些相信了。
轩辕诺堂嘴上依旧笑着,却低头望着路边满脸漆黑的乞丐,目光落在他们光秃秃的脚丫上,好半晌才回过神,身子轻轻一腾,安稳地落在地上,身子依旧颀长,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空空落落地在空中飘舞着。
慕昱雪心里还是有些小纠结,他乔装成方桐歌时,依旧如轩辕诺堂那么狠决,但是此时,他竟装得那么无害。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的失忆,她竟完全不懂了。
轩辕诺堂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此时虽失去了记忆,可是脑子却极聪明,仔细观察过后,骤然用掌力推开了小乞丐,身子腾起,一手猛然握住慕昱雪的手臂:“你骗我!”
“骗的人就是你!你骗我那么多,此时我骗你又有什么关系!”慕昱雪勃然大怒,自认识轩辕诺堂以来,她总觉得自己被人控制,被人欺骗。轩辕诺堂从未真心待过她,如今她这么待他,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而已。
“驾!”慕昱雪策马狂奔,马儿猛然加快了马速。
轩辕诺堂虽只有单臂,却依旧稳坐于马车上,慕昱雪气恼,张嘴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轩辕诺堂迅速闪避,慕昱雪借隙从马上跳了下来。
“昱雪!”遥遥间,一个青色身影渐渐逼近。慕昱雪身子刚落地,已觉有人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抱起。如在梦间,他依旧是那个大漠里云淡风轻只为倾酒一醉的男儿,而她依旧是大漠里不惧风雨任意而为的妖女。
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他当初的话,我思念你的时间比这夜长,我不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回忆。
只是如今……慕昱雪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所有的前尘往事再次到脑海里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最舍不得的,依旧是大漠里那个令她心甘情愿赠以秃鹰的男儿。只是如今……我们还能够回到当初吗?
“十三王妃,你没事吧?”宫冰煌眼中是舍不得的暗涌,不禁微皱了眉头,伸手去摸她的手心,大冷天的,她竟连一个手捂子也未戴,如今冷如冰块的手指紧攥着,直到感觉到他的温度,她的手才轻轻地松开了几分。宫冰煌取下手上的捂子,戴到慕昱雪的手上,声音轻柔:“女孩子身子骨弱,你与别人不同,以后更要好好保护自己。”
慕昱雪鼻端温热,静静的点了头。
宫冰煌将她的手捂子戴好,似想起什么,微松开了手,刻意的与她拉开了一丝距离。
他下肢本无力,刚才又用劲起来救自己,如今已是精疲力竭。
慕昱雪鼻子一酸,“我没事,今日除夕。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刚才皇兄派人传我们几兄弟入宫,只怕也请了十三王妃你的。只是你不在府中,所以不得消息。既然到了,那便一起进宫去吧!”宫冰煌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慕昱雪僵硬的立在原地,跟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我不想入宫!”
她不想看到宫寒昱,一点都不想看到。
宫冰煌似什么都知道一般,不开口问,只是手推着轮椅轻轻地往前行了几步:“是人便有许多身不由已。若你不想去,我便替你推了,但你能够推得到一辈子吗?”虽未客意的点破,慕昱雪却觉得心里通透了几分,匆匆追上前去:“我听你的!”
此时无声竟似有声。宫冰煌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慕昱雪竟已经懂了他的心意。
轩辕诺堂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轿里,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儿:这两个人好熟悉,这个女人更熟悉,刚才她的话那么诡异,她肯定知道自己是谁?
指关节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刚才那几个乞丐笑嘻嘻的望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轩辕诺堂的肩膀:“兄弟,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可是十三王妃,虽说是个挂名的王妃,可是人家有人撑着呢,刚才那个人,昔日可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八皇子。不只你,淄金城里多少贵族子弟等着这位新王妃红杏出墙,偏巧她又是一个极正经的女子,再加上这个八爷在中间夹着,这才没有人强碰!你这小子倒有些本事,竟然敢玩强的。”
轩辕诺堂懒得理会,转身欲走。小乞丐翻身上了马车:“你送我们一程,我给你一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轩辕诺堂头也未抬地问。小乞丐又将手搭在轩辕诺堂的肩上,却被轩辕诺堂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你知道那个十三王妃住在哪里么?我们去她府里守着,保证能够抓到好玩的!”
轩辕诺堂眉眼一挑,手掌成握,一拳将他们打滚到地上。“滚!”声音自齿间迸出,竟是那么的冷漠。
冰冷的眼神渐渐与这漆黑冰冷的除夕夜融合在一起,那空荡荡的右衣袖在空中飘舞,那么的凄凉。
那两个小乞丐浑身都是一颤,想不到他虽只有一只手,武功力气却是极大的。
两人知道自己不敌,顿时变了个脸色,“原来是个武林高手,真是有眼无珠,小的这就马上滚,马上滚!”
“站住!”轩辕诺堂一掌挥过,掌风拍断了旁边的古树。
两个乞丐吓得脸色一青,缩小了身子蜷成一团。“大侠饶命啊,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玉,小的就这嘴贱,平时里什么话都爱说,大侠你千万不要怪罪小的啊!”
轩辕诺堂眉头一皱:“站起来,我问你们,我真是你们一伙的?”
若真一伙的,他们又岂会如此怕他?两个小乞丐脸色吓得铁青,摇头说不是。
轩辕诺堂气息加促了几分,她果真在骗我。
一声浓浓的怨怪声启,轩辕诺堂骤然加快了马速。离开皇宫许久,如今回到了皇宫,竟是另外一种风景。当时离开皇宫时,心里想着此生永远不会再回来,当时一心想开宫寒昱的掌握,如今看来,这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
耳边是轻轻的轮椅杂杂声,慕昱雪有意走在他的后面,伸手想去替他推椅子,可是又怕伤着他,一时间犹豫着又缩回了手。宫冰煌唇边淡淡一扬,轻声说:“除夕夜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不应该那么冷清的!”
若是以前的慕昱雪,此时只怕心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顾及的女娃,她能够感觉到宫冰煌有意的疏远。她心里早已明白,在她提出做十三王妃时,她跟他便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贵妃娘娘。”宫冰煌莞尔一笑,停下来望着前方那个银白色的影子。除夕夜,一轮明月高空而起,月华倾泻,照在女子脸上,映得她竟比白雪还好看。
慕昱雪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回到淄金城那么久,她竟不知道宫冰煌有封了贵妃。
这也是,皇宫里那么的阴谋争斗,宫外那么多权势是宫寒昱所忌惮的,随便一家人的子女送入皇宫,宫寒昱也得应酬式的配合一下吧。
那女子低眉望来,先是对宫冰煌浅浅一笑,目光落在慕昱雪脸上,笑意竟更深了几分。想必她是早就听说过慕昱雪这个人,不然又岂会如此刻意的观赏。
慕昱雪心里咯噔,表面上却是从容不迫。宫冰煌唇角淡淡的说:“刘丞相的女儿刘嫣然,脾气倒是极好的,你不必害怕!”她心里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他竟是一目了然。慕昱雪心里竟好奇,难道他也懂读心术?
想完又觉得荒唐,他若果真会读心,皇位之争时就不会败了。
刘嫣然盈盈而过,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地握住慕昱雪的手心:“你便是十三王妃吧?如今民间都在盛传十三王妃的美貌,如今看来,倒果真是与众不同。”慕昱雪刚想回谢,宫寒昱已经从后面过来,一身便宜装,却再无当初的一丝温柔。
慕昱雪行了礼,宫寒昱摆手:“今日大家并非是君臣,而是普通的家人而已。八弟,朕知道你府上无人与你一起过除夕,又想着十三王妃也是如此,所以将你们请入宫中来!”
嘴上虽如此说,但是毕竟君臣的身份在那里。
宫冰煌微微一笑,慕昱雪却是笑不出来,四个人两男两女在皇宫里闲逛,宫寒昱依旧迎风出尘,宫冰煌缓缓的手推着轮椅,声音在整个空寂的皇宫里回响。
慕昱雪鼻头一酸,宫寒昱的心意已经相当明显,他高高在上,他是皇,他可以俯视任何人,任何人都只能仰视他。以前……以前她的煌哥哥也曾跟他一样,也能迎风而立,也能鹤立鸡群,也能让人过目不忘。如今,亦是!
他唇边依旧是淡极的笑,没有任何宠辱的波动,仿佛外界的任何一切都打不倒他。
宫寒昱突然停了下来,慕昱雪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前方是空旷无际的湖,湖中间停着小小的船支。这大冬天的,若不甚掉入河水,只怕不淹死也会冻掉一条小命。
慕昱雪不禁打了个寒战,目光掠过宫冰煌的腿,他的腿隐藏在青衣袍中,她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心却跟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疼痛着。
别的人都是很从容的走入小船,只有他,由承得扶着。他倔强地站立,动作虽缓,却私毫不减他的美,别人只是一个轻易的迈足动作,他却足足用了十几分钟。
小船太小,四人入船,再加上船夫,竟有些沉了。宫寒昱再上了另一支小船,慕昱雪却执意留在了最初的小船上。刘嫣然自然跟着宫寒昱而去,最后,小船上竟只剩下慕昱雪和宫冰煌。
小船悠悠,慕昱雪将那个船夫唤走,自己拿起了竹撑子,声音轻脆,有如铜铃般悦耳好听。纤瘦的身躯立于船头,原本就不丰腴,如今竟已是枯瘦如柴。单薄的身子迎风而立,竟是那么的孤寂悲凉。
宫冰煌和宫寒昱皆看呆了,他们都是见过她大漠妖女的风姿的,没有想到一年多过去,她竟再没有了大漠妖女的活泼气息。那个恣意妄为的女子,那个总会纠缠着让他靠近自己的女子,那个能听懂他凤离意思的女子,那个总会将紫园打扮得美丽无比的女子,此时就在面前,宫寒昱眼前浮现出了她当时的模样,微微一笑,待笑意散去,才注意到她眼中的所有柔情都已不在,只是一脉看似无情却实深情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宫冰煌。
心在那一刻骤地一空,她该不会再像以往那样看自己了吧!
儿女私情在他的眼里早已看淡,可是此时他的心却根本就不受控制。
慕昱雪微微蹙了眉头,宫冰煌的眼神太过于安静,仿佛一块完好的冰,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破裂成片。宫冰煌唇角淡淡一扬,侧头望着天外的蓝色。
她太过于美好,太需要人的保护,只是,他保护不了。
“公子,你想去哪里,奴家送公子去!”慕昱雪笑声嫣然,一颦一笑都极具乡间船女之气。
此时在他的眼里,不再是什么十三王妃,依旧是那个喜时可以救人一命怒时可以笑看人死的小妖女。
宫冰煌唇边淡淡:“姑娘想去何处,我便跟着公子去向何处!”
“天之涯呢?”慕昱雪俏声相望。
“相随!”
“海之角呢?”
“亦相随!”
慕昱雪手轻轻地摁住了船杆,笑盈盈地望着宫冰煌,放声轻笑:“开船哩!”
眼前的画面,那么的美好。宫冰煌静静的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原来,刚才的一切竟只是自己的一个虚假的梦。如果那个梦一直不醒该有多好,他与她畅游江湖,两情依依,彼此共看天下盛景,闲看云卷云舒,淡看月起月落,
慕昱雪面无表情的用竹杆推动了湖水,湖水轻悠地动荡,船上的两个人都不苟言笑。刘嫣然盯着船上的慕昱雪,她果真是一个绝世出尘的女子,容貌先不论,就是那浑身散发的气质,也足以让众人都为之一叹。有的人天生便让人喜欢,她便这样的人物吧!
宫寒昱雪冷冷地盯着船上的慕昱雪,她的笑,只能为他一人而展,别的人,没有资格。
“哎呀!”刘嫣然惊唤一声。宫寒昱冷冷地望着旁边的白衣女子,脸上的冷意瞬间散去,换之的是淡淡的紧张:“怎么了?”
“臣妾素来有晕船的习惯,此时头疼得厉害,臣妾想退身回去。”刘嫣然手握着胸口,娇声细细地说。
宫寒昱命人将船靠岸,他一人跃到了宫冰煌的船上。
三人的气息顿变,慕昱雪扭身坐在船头,低着头一个劲的划船。宫寒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身影,宫冰煌神色平静地望着空中的明月。三人同船,心里所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宫冰煌和宫寒昱两人谈天论地,自国事政治讲到了先皇母后,两个人表情都淡淡的,慕昱雪在心里听着却极不是滋味。如今两个人,一个天,一个地,胜算已经分辨出来,宫寒昱又要执着于什么?
“八弟,你在早之前可曾认识十三弟妹?”话语一转,宫冰煌和慕昱雪都回过神来,抬头盯着宫寒昱,不知道他此时又想做什么打算。
宫冰煌淡淡的道:“曾在大漠里有过一面之缘。”
慕昱雪心里悲伤,大漠里相识,竟只是为了此时的匆匆分别。明明两个人心里都还牵挂着彼此,只是一切都再难回头了。
“一面之缘?”宫寒昱鹰冷的眸光闪过,明显露出了不相信。
宫冰煌沉声抬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顷刻间,眸光沉下,心里却早已透出明镜。宫寒昱忽而大笑起来,“当初二哥告诉朕父皇喜欢苍狼大漠里的苍狼毛做大衣,你明知他是有意引我们去的,可是你去跟着我一同去了。当时你一箭敌十箭射杀了无数多的苍狼,朕佩服你,八弟,今日朕亦要跟你比试一番!”完全忽略了他双腿已残的事实,他高高站起,抬首挺立,有如雄鹰。
宫寒昱身子微侧,右手成掌,掌风微起,一滴水珠成为冰石猛然击向前方的凉亭。
冰石横空而落,溅起无数涟漪。
慕昱雪眉头皱紧:“他身子不好,皇上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既然皇上那么有雅兴,那好,就让臣妇跟皇上比吧!”搁下了竹杆子,慕昱雪挽起袖子就要跟宫寒昱比试。此时的她,一如大漠时初见般的倔强,两人似乎都是一喜,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原来,她依旧保持着她原本的芳华。
慕昱雪立在宫寒昱身旁,弯腰用掌力击水珠。
偏巧此时冷风乍起,船儿微摇。慕昱雪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此时早已经站不稳,宫寒昱伸手想救,却避之不及,紧随着两声嗵嗵声,慕昱雪落入水的同时,宫冰煌也紧跟着入水。
此时的水冰冷刺骨,慕昱雪一入湖水,浑身竟变得僵硬。连拼命往上游的力气都没有。宫冰煌用内力推动身体往她身边游去,手未碰到她,她的身子已如石人一般沉沉的往下坠。
“昱雪!”
“昱雪!”宫冰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曾答应过她的哥哥,曾在她哥哥的坟前立过誓,此生一定会保她周全。自己清心寡欲了二十几年,原以为此生再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挑起自己心中的涟漪,可是此时,他的心竟又一次被人挑起。
慕昱雪眼前渐渐模糊,朦胧间,似乎看到一个头戴金冠的男子快速地朝她游过来。此时冰天冻地,他嘴里全吐出白雾,脸色已苍白得可怕。慕昱雪眼眶一片湿润,他终究还是自己的煌哥哥啊!他终究信守了他的诺言,无论何时何地,总会出面保自己周全。
宫冰煌脚上使不得力,只能用掌力推近,猛然握住了慕昱雪的手,用力将她往上提。两只手紧紧相缠,似隔了几世般,此时相缠,谁也不愿意放手。
慕昱雪噔着脚下的水往上游。“皇上!”此时冷水似冰,宫冰煌虽有内力护体,但是要拉着慕昱雪往上游,此时力气已经花费大半。宫寒昱伸手去拉慕昱雪的手,宫冰煌用力将慕昱雪往岸上推,两厢用力后,慕昱雪成功上岸。
宫寒昱伸手欲扶宫冰煌,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的心意似乎都已经明白。宫冰煌下肢无力,之前只是用内力撑着,如果再在水里久呆,只怕挨不了多久。宫寒昱顺眼望着他,声音低沉:“不要怨朕!”
水里的人儿笑容立僵,嘴边忽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眼光却是坚定不移的盯着船上的女子。“我死不足惜,请四哥好好保护她!”
他气息本已微弱,此时却装出面不改色的模样。船上的宫寒昱低眉点了点头,只听得身下一声脆响,转眼间,宫冰煌的身子迅速的往下沉。宫冰煌微扬起嘴,目光柔柔地盯着船上的女子,渐渐发黑的眼前浮过她的笑颜,心里默默道,对不起,对不起,你终会遇到一个比我好的人!
“煌哥哥!”慕昱雪的意识渐渐清楚了几分,脑海里竟似看到了煌哥哥在水里苍白的模样,不禁浑身绷紧,宫寒昱竟也犟不过她,原本冷意飕飕的身子竟热得直流汗,“煌哥哥!煌哥哥!”
煌哥哥……她似乎看到煌哥哥苍白的模样,似乎看到他眼神里的坚定不变,似乎看到了他一直未改的深情。
眼前是满地的黄沙的白云,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抹青色的身影在大漠中间缓缓往前行。她唤着狼大却攻击他,狼大慵懒地瞪了她一眼,摇摇尾巴往旁边躲,她鼻子哼哼,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人像置身蒸笼般,他脸上的镇定却私毫未减。
她追上他,三步一抬头,紧追不舍,他终于回头望着她,眼神一如明月般清明,容貌竟俊美如山上雪莲,他笑,笑得有如冬之旭阳。
“我叫宫冰煌。”他的声音,轻抚过她的脸颊。慕昱雪蓦然一醒,双手紧攥着床单子:“煌哥哥……”
守在旁边的宫寒昱立即惊醒,一脸狂喜,也顾不得刚才她嘴里喊的人名,只是紧握着她的右手,柔声问:“你总算醒了!”
慕昱雪眼前一片黑暗,脸色骤然沉去,怔怔缩回手,眼睛酸涩地盯着他身后:“八王叔呢?”
是他跳入水中救的自己,此时,他人呢?
“他受了些寒,此时已经回了王府。你不需要担心他,只需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宫寒昱试着再次去握她的手,却被她敏捷的躲开了,在冷水里冻得太久,她此时浑身发烫为,脸上已经烧出了一团团绯红。
宫寒昱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减,眉头微蹙,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看到朕,朕不会打扰你,等你身体养好了后,朕自会让人把你送回去!”
“我现在就想回去!”慕昱雪挣扎着想站起来,宫寒昱又是难受又是生气:“你病成这样,若不是你身子骨比别的女子好一些,只怕此时早已经没有命了。你听好了,朕说过不会碰你就绝对不会碰你,你养好了身子朕自会送你回去!”
慕昱雪脑子清醒了几分,勉力睁开眼睛望着他:“臣妇府上有大夫,即使臣妇死在府上,也与皇上没有干系。臣妇先行告辞!”
太过于倔强,竟连宫寒昱都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敌。
慕昱雪拖着疲惫且僵硬的身子,费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只移动了几下步子。
宫寒昱心里一沉,却一句话也未说,当初他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闲人,当时她愿意与自己执手到老,如今,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却唯独失去了她。
“你又何必如此!”痛入骨髓的声音,恍若隔了几世间穿过齿缝冷冷地吹了过来。慕昱雪抬眼,与他沉默的对视了一瞬,他面无表情的侧过头,用手推开门,传太监将她扶出皇宫去。
外面竟是银装束裹白茫茫的一片。
慕昱雪怔怔地往外走着,心如外面的白雪般苍茫。
小碎步往前走着,随行的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四周安静得很,冬天的皇宫静谧,只有细细琐琐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
慕昱雪揭开帘子,温暖的阳光照在白雪之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丝淡淡的暖意。
突然队伍前突然有些嘈杂,马嘶声响声,安静躲在树林后的鸟儿们扑落落的展开翅膀飞起。前面的侍卫一个马急停,慕昱雪头无力的撞在了轿子栏杆处,鲜血浸出,滴在了她葱绿色的衣袍上。
“有刺客!”所有的人都围在马轿四周,拔出刀剑奋力抵抗。最外围的一圈人搭箭射弓,动作极其的熟练。紧靠着慕昱雪的那一圈人回头盯着慕昱雪:“十三王妃,你只需要在里面坐着歇息,小的们自会保十三王妃周全!”
慕昱雪半眯了眼睛,目光穿过众多人群落在前面的人影上。前面的是一个蒙着黑面的女子,一匹黑骏马,一袭黑衣,眉目虽被掩去,可是那清秀脱俗之气却私毫不减。慕昱雪盯着那双熟悉的漆黑的眼睛,静静看了一瞬,眼睛里流露出了极少见的冷漠。
她,竟然还未死!
“放箭!”严寒酷冬,拉弓的人手已经有些发麻,如今箭一出鞘,前面的黑衣女子嗖嗖几声敏捷躲过了箭雨,袖手一挥,黑纱之下的目光更加的冰冷。黑衣女子的鞭子快速挥舞着,几丈长的鞭子,甩得地上的白雪如一团旋风般漫天飞舞。
“驾!”鞭子落地,狠狠地打中了拉箭者的手,顿时眼前的人血肉模糊。慕昱雪心里透出阵阵寒意,双手紧攥着拳头,等待着那鞭子打向马轿的那一瞬间。
浑身的力气全无,她如今只能坐以待毙。
“驾!”从另一个角落里骤然奔出一个身影,黑衣女子鞭子蓦地落地,听闻到那声音,动作戛然而止。那人脸上戴着狰狞可怕的银狼面具,狼头铸造得栩栩如生,淡淡的阳光照在银银面具上,竟在狰狞之中多了一丝温柔。那人夹马腹快步冲过来,勒马一个回旋,肩上的刀落下,嘴角微微一勾,浑身散发出了傲慢的气息。
慕昱雪盯着他的脸看呆了,目光落下,望着他空荡荡的衣袖,不禁吓了一跳,他是……轩辕诺堂?
黑衣女子尚未回过神,旁边的侍卫又开始进攻,女子苦战后不敌,甩起鞭子狠狠地打开马轿子,那银面男子双腿轻弹而起,在空中甩出了美丽的雪风,左手执箭,一刀剑下,那黑衣女子慌乱间往后躲,不相信地盯着那个银狼面具的男子,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身子一跃,重新跃上马背,蹬蹬几声,快步离去。
银面男子左手执着剑,一副傲慢姿态,目光落在慕昱雪脸上,眼神微变,敛了敛眉。
慕昱雪冷冷地望着他,轻轻放下车轿帘子,低声道:“回府!”
那银面男子跳上了马,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他也夹着马腹,蹬蹬几声转眼不见。
众人都是糊涂,这个银面男子到底是谁?虽只有一只手,可是武功丝毫不弱。
那个白马背上的男人,竟神奇如闪电般转瞬不见。慕昱雪低着头,心绪乱如麻,轩辕诺堂,你到底想要如何?
“十三王妃,今日刺客之事,要不要上报皇上?”侍卫统领低声寻问。
他们自然不希望十三王妃将此事闹大,一旦皇上知道王妃受了惊吓,必定会惩罚他们。
慕昱雪更不愿意宫寒昱管自己的事情,脑子混乱间摇头说:“不用!你们送我回王妃便可!”
折腾了一路,慕昱雪心情比之前更差,原本就发着烧,此时脸色通红,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管家将她扶进屋子里时,只听到她一个劲地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仔细听来,又不知道她到底在喊什么。
什么黄哥哥……
慕昱雪一回府,整个头脑顿时如炸开的锅,一会儿感觉自己身处于大漠,那里有美人哥哥,有苍狼兄弟们,有初识的煌哥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方桐歌关押着,方桐歌和萦忆蓉还有墨月公主都在欺负她,她倍受侮辱,眼泪直涮涮地往下流,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置身于青腾尔草原,轩辕诺堂抱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煌哥哥静静地立在风雨中望着她笑,宫音凡抱着她逃离青腾尔草原,她好像看到苍狼大漠变成了废墟,她好像看到了青腾尔草原也变得空荡荡的,多少子民游离失所,多少百姓苦不堪言……
一切,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偷偷逃离了苍狼大漠,美人哥哥和那些兄弟们就不会死,若不是她,青腾尔草原就不会变成那样,不会,不会!
慕昱雪呆了好一会儿,在梦中大叫:“不要……不要……”
梦里的一切太过于悲伤,额间已经满是汗水。头毫无规律的晃动着,忽落在一只温暖的大手上,慕昱雪似吃了定心丸般停了动作,静静的躲在他的手心里,唇边是淡淡的笑,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当初,她依旧无拘无束,没有谁恨她,她没有恨任何人……生气时找美人哥哥发火,高兴里带着狼兄弟们来回在大漠里奔跑。
那双手,她睡了多久,便在她的头下枕了多久,竟都没有拿走。
外面的月儿高悬着,孤单落漠,一如此时的人儿一般。
周管家半夜醒来,见王妃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一个男人健硕的身影映在窗户口处,不禁愣了一下,小步移过去,头刚靠着窗户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里面的人冷声威胁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周管家吓得一哆嗦,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更何况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会想着以卵击石,可是又想着王妃在里面,王妃若出了事,这十三王爷只怕也都会跟着她一起陪葬,想完,这才颤抖着说:“大爷,你现在看到的女子可是这大青朝的十三王妃,你可千万不要动她。你想要什么,老奴都给你准备,好不好?”
里面的男子顿了顿,唇边反抿着抹淡笑,一手成掌用掌力推开了门,冷风嗖嗖吹来,慕昱雪冻得直往被子里缩。周管家见慕昱雪尚安好,一颗心总算平稳了几分,可是眼前的男人,脸上是银狼面具,虽看不清楚容颜,可是那股不言而露的霸王之气,却吓得他不敢再抬头与他对望。
银狼面具的男子闪眼间,已经站立在周管家的面前。
手中的刀,搭在他的肩上。
冰冷且沉重的刀泛出了夺目的光芒。周管家没有武功,此时吓得小腿直颤,可是他又是一个极有骨气的人,所以即使吓得快要尿裤子了,依旧还倔强地立着。
“大爷,我们王爷自走了之后,整个王府便都是由十三王妃支撑着,我们府上确实没有多少银子,十三王妃是个好人,大爷若想用血来祭奠你手上的刀刃,便用老奴的血吧!”她太过于美好,这么美好的女子,他又怎么舍得让她死去。
男子的声音冷漠如冰:“我能够医治好她,你去烧些热水过来!”
周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他,待看到男子的冰冷的眸子时,这才一个哆嗦,“老奴这就去!”
周管家如梦初醒,一面下命烧热水,一面招集府上能打的人。府上生活太节拘,王妃已经将有一些有功夫的人都遣散走了,如今府里只剩下一些没有功夫的人,周管家知道打是打不赢的,不过还是要硬拼一回,看他那模样,貌似并不打算伤害王妃。
约摸半个时辰后,周管家已经招集好了一些能打的人,刚好热水也已经烧好。
敲了门,将热水端入。
男子面无表情的接过水,转身去看慕昱雪。
几个能打的人怒喝了一声,将手中的菜刀扔了过去。
男子闻声回头。
菜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呼啸着直直击向他的脸,刀速虽然看,但是依照他之前的模样,这样的攻击躲避起来还是极轻易的,可惜那男人竟似私毫未打算躲避,任由那菜刀击在自己的银狼面具之上。
周管家心里有些小小的可惜,原本以为他是一个武林高手,却连把菜刀也躲不过。
叹息之余,面具裂开,狰狞的银狼面具下,竟是一张极其俊美邪魅的容颜。所有攻击他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样面具下竟然会有这么一张清秀脱俗的容颜。
更令人惊叹的是,菜刀砍裂了他脸上的面具,他却私毫反应都没有,只是目光冷冷地望着,唇角微撇,声音低哑:“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对十三王妃做什么。
周管家忐忑不安的退身出去,缩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如果他想杀王妃,早在这之前就动手了,周管家是知道分寸的人,之前看他那模样,莫非他跟王妃是旧相识。
只是那容颜……似妖似魔,却偏偏不似人。因为他比人多了一分妖气,比人多了一份魔性,哎,从未见过这样亦妖亦魔的男子。周管家怔怔地在外面打转,府上的家丁也都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慕昱雪那么招人喜欢,府上的所有人都心疼她这个挂名的十三王妃,别的王妃都是山珍海味,而唯有她,一贯的朴素,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样只简单穿着白袍的女子竟然就是十三王妃。
过了片刻,轩辕诺堂从里面出来,脸色清冷得可怕:“我要留在王府里,麻烦你替我收拾一间房子!”
什么?周管家愣住,“可是我们府上的事情都是十三王妃管着的,老奴不管僭越。”
“我与她是旧识,她绝对会愿意的!”轩辕诺堂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眸光如刃,剑得周管家浑身一个激灵。
“好的,老奴这就去给公子收拾。你们几个就守在王妃门外,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虽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王妃,可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做一些准备也是必不可少的。
周管家给轩辕诺堂找了一个离慕昱雪很远的房间,刚吩咐下人给他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便听得外面的人喊:“管家,那个人去了后面的竹林。”此时刚过新年,竹林里只有一些枯竹,他去竹林做什么?
“管家,我看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要不要再找几个高手来?”身后的人替他出谋划策。
“你去八王爷府上告诉承管家,之前看他对王妃也是尽心尽力的,希望他能够替我们找来一些高手!”周管家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王妃不知道现在如何,此时不能激怒他,只能行一步算一步吧。
紫竹林里,一个紫色的身影迎风而立,右手空荡的袖袍在风中摇晃着,他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一棵绿竹上,仔细看了许久,眼神中有迷茫,有疑惑。
伸手折断了那根紫竹,盘膝而坐。
周管家小心翼翼靠近时,竟看到一个紫色的人儿盘腿坐在紫竹之下,微吹过,吹起了许多枯黄的竹叶,竹叶轻轻在空中飞荡着落到了他的肩头,他却似未察觉般,低垂着头,认真专注地弄着手里的东西。
周管家好奇的探头望,他手里握着小小的刀片,仔细看着他手里东西的轮廓,竟是一只细小的竹笛。
竹笛……他竟在雕刻竹笛?
周管家不解地盯着紫竹林里的那个紫衣男子,之前对他的惧怕在那一刻竟然全然消失,一个能安静下来雕刻竹笛的男子,必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轩辕诺堂眉头微微抬头,心满意足地望着手里的竹笛,竹笛极小极精致,放于唇边轻轻一吹,声音欢快活泼。他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竹笛,脑海里似乎有一些东西闪过,可是待他想去细细捕捉时,他却什么都记不得。
梦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竹笛的声音,慕昱雪骤然醒来。守在旁边的丫头们见她醒了,顿时欢喜如同困锢已久的人儿,慕昱雪目光扫扫,盯着每一个人脸上的笑意,心里却骤然一空,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盈上心头,眼眶湿润,禁不住眼泪哗哗一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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