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司晏没有说话。
“签好了。”我把离婚协议交到他手里,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粥,“我自己喝,不用你喂。”
“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企图让我真的捐献骨髓。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恶心。”
霍司晏欲言又止。
曾经在我眼里高大巍峨的男人,在这一刻仿佛被命运压弯了腰,竟然显出几分被命运捉弄的狼狈。
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我说过,你不会死,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救你。”
霍家家大业大,只要愿意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在运用足够钞能力的情况下,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过来做匹配检测。
只要坚持下去,霍司晏的病情肯定能得到控制。
不过这是后话了,我现在的关键,是和他离婚。
如果这次能成功,那就真的意味着,我的命运可以被改写!
也意味着,我可以彻底远离霍司晏!
折腾这两天下来,的确元气大伤,加上流产手术刚过,也不能随便出了病房,只靠喝点白开水果腹。
这会儿闻到这股肉香,的确有些忍不住似的。
喝在嘴里觉得万分熨帖。
霍司晏没着急出去。
他见我一碗下肚,又给我弄了一份鲜虾粥,“伤口还没好,不要碰虾。”
他把虾肉挑出去,只让我喝粥。
“别害怕,我只是单纯的献殷勤,至于献不献骨髓,完全随你。”
原本我还犹豫过。
想着如果最后,真的就这么巧,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以和霍司晏的骨髓匹配的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在拿到足够利益的情况下,也可以拉他一把。
可他现在这样,反而彻底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有病,给害死我孩子的人献骨髓,救他的命。”我让他死了这条心,“我死都不献。”
霍司晏似乎被我说的脸上无光。
他何曾被人这样训斥过,当下就有些挂不住,“我先出去了。”
就知道他对我没什么耐心。
毕竟之前都是装的。
一想到曾经我们也有过温柔相待的时刻,我心里就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恶心。
想来那时候必须成为沈慕风的霍司晏,也是这种感觉。
大家都是演员。
逢场作戏,更是生意人的必备技能。
我没有挽留。
等喝完之后,我喊了护士过来收拾,然后慢慢躺下。
“明天能出院吗?”
小护士很惊讶,“您还没有排尿。”
其实肚子已经很胀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正常排尿排便。
“明天一定能正常。”关于离婚,我迫不及待,生怕霍司晏反悔,铁了心要利用他想给我示好讨好处的时候赶紧把手续办好,“护士,在正常排便排尿的情况下,我能出院吗?”
小护士做不了主。
她回去帮我问了下主治医生。
再回来的时候,刘院长也过来了。
“只要您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可以出院。”刘院长说,“我们给您用了最好的药,而且手术过程用了全国最出色的麻醉师,术后也有加效果一流的止疼泵。”
“霍太太,霍先生对您上心,我们也不敢怠慢。”
我忽然明白过来。
这些人这样殷勤,也是想拍霍司晏的马屁。
但他现在不在。
我也没心思应付他们,“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了,你们别喊我霍太太,我担不起。”
刘院长脸色巨变,惊讶的看着我。
那一瞬间,好像我做了什么大恶不道的事情。
良久,久到我都以为他要在我的病房里打个地铺睡下,他终于抹去额头的一头冷汗,开了口,“霍……程小姐,你不知道霍总他得了绝症?”
原来是因为这个。
“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嫌弃丈夫生病,迫不及待离开他的女人?”
刘院长再次冒汗。
“你想的没错。”我坦荡承认,“我不想救他,也不想陪他度过对他而言最艰难的岁月。”
到最后,他还是会好起来。
因为他是万众瞩目的男主角。
而我这个炮灰,迟早要死。
既然已经失去了孩子,那我最大的努力,就是研究怎么让自己别白活这一辈子。
第一要义,就是离开霍司晏。
从和他离婚开始。
刘院长对我很失望。
他很浓重的叹了口气,“程小姐,你好自为之!”
没了霍太太这个光环,之前得到的优待很快就消失了,就连病房里的护士铃,我都摁了好几下也没有人应。
人有三急。
我又是手术后第一次上厕所。
可我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再加上手术后身体虚弱,这会儿突然站起来,竟然瞬间脸色苍白,头晕目眩。
这种时候,毫不夸张,但凡我再往前走一步,我都能立刻晕倒在地上。
我需要有人帮我去厕所。
可下一秒。
小腹里的胀痛越发明显,手术时插过尿管,我这会儿还不太能和以前一样自如控制小便。
最令我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我没能走到厕所。
憋不住了。
但好在还能用上一点力气,拼命的深呼吸,虽然只弄脏了一点裤子,但好歹是保留住了大片的尊严。
这还是只是流产。
我忽然开始想,如果是生产,又该有多疼。
但就算再疼,我也想体验一下迎接新生命的幸福,而不是被霍司晏这样狠辣的剥夺。
想到霍司晏,我的心头又涌出星星点点的恨意。
最后凭着这恨意,我硬挺着扶着床位,一点点挪动步子走去了厕所。
好不容易摁完冲水键,我想提上裤子。
却发现另一只手还挂着止疼泵。
这个止疼泵要输上一天一夜才会输完。
刚刚没觉得一只手别扭,但这会儿到了提衣服拉链的时候,困难了。
此刻,我脑海中冒出一句话,“生病的人是没有尊严的。”
偏偏,霍司晏又进来了。
他站在病房喊我,“程碎,你去哪儿了?”
他找不到,听起来很着急。
我就这么站着,不想发出声音。
但我用力太多,头晕目眩中,身体忍不住倾斜一下,碰到了身旁的洗手池,砰的一声,洗手液掉在了地上。
霍司晏听到动静,“碎碎!”
他以为我摔倒了,疯狂的拧动门锁。
我从里面反锁了一道。
他拧不开。
忽然。
玻璃门外的高大身影没有了。
霍司晏走到走廊去喊人,“罗景!让刘院长派人送卫生间的钥匙过来!”
不至于这么大动静。
我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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