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暴君邪妃 > 第10章 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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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婆婆……

    她唯一的亲人,她好想念她。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我几乎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雪婆婆在照顾我……我们一直住在林子里,我以为世界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大家都跟我们一样住在林子里,谁也看不到谁,与世隔绝,身边有着很多小动物朋友……”蓝倪笑了笑,眼神朦胧陷在回忆里,“渐渐长大,雪婆婆教我读书识字,也给我讲外面的故事……”

    殇烈认真地听着,压下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疑问,道:“后来呢?”

    微微颤抖一下,她继续说:“……后来,雪婆婆就离开了……”

    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及时接住了她眼角滚落的一颗泪珠。

    小心拥她入怀,他轻拍着她的背,怜惜萦绕心间。

    “烈……这个世界只有雪婆婆是真心疼爱我,爱护我……可惜她永远不在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蓝儿,本王也疼爱你,真的——喜欢你。”

    霸道有力的宣誓又饱含着丝丝感情,不是第一次对女人说“喜欢”,但却是他第一次发自真心地从心底去说“喜欢”。

    这句话引得她一阵轻颤,幸福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好幸福……

    他喜欢她。

    她知道他是认真说这句话的。

    水光弥漫了清澈的眼眶,她的双眸不再若十月秋天冰凉的湖水,而早被化为一池春水,荡漾起柔柔的涟漪。

    幸福的光圈扩散……扩散……

    雪婆婆,你听到了吗?倪儿真的觉得好幸福……

    大掌执起她尖俏的下巴,浓眉蹙起,嗓音透着关心:“怎么了?不开心?”

    蓝倪眨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岂是不开心?

    她幸福得无法自抑……从来没人让她如此感动……

    一颗泪水比清晨花瓣上的露滴还要璀璨。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差点慌了手脚。

    冷漠的蓝儿,平静的蓝儿,温柔的蓝儿……

    曾经,在他执意得到她的那夜,她眼角那颗无声滑落的泪珠滚进了他的心;此时,她眼中的晶芒和泪水顷刻间让他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我没有不开心。”她摇摇头,含泪而笑,“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那你可喜欢本王?”他直接问道,又有点后悔。

    还没有哪个女人说不喜欢他,他该有十足的把握才是,为何问出口之后又有着几分等待的紧张?

    “我……”她对上他漆黑深幽的眼睛,二人的视线如磁石般紧紧地纠缠。

    “我也喜欢你。”她将小脸埋入他的怀中,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比喜欢还要喜欢……

    比喜欢还要多很多……那就是爱吧……

    贴着他的胸膛,她在心底无声地说道。

    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她不愿意去猜测,不愿意去多想,只有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结实的手臂,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醉人的柔情。

    殇烈愉悦地勾起薄唇,冷硬的线条一寸一点被化掉,此时的他不再是心冷如冰的残酷君王,只是一个融在情爱之下的男人。

    轻吻散发着幽香的发丝,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灯芯晕柔跳跃。

    橘红烛光下,两颗心与紧紧相拥的身影同样贴近。

    一日之后。

    蒙舍、北诏和银暝三国君王均收到来自刖夙国的盛情邀请——

    刖夙之王殇烈将于八月三十日吉时册封国妃(相当于大唐的皇后),盛请三王大驾光临……

    大王要正式封妃,此乃举国盛事。

    尽管文武大臣无人不知他们大王对倪妃娘娘的宠爱,可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其册封为“国妃”,诏书一出,实在让人感觉有几分突然。

    而殇都百姓,街头巷尾也处处在讨论此事,他们英勇无匹的大王后宫有多少美人佳丽,没想到这次真的要封“国妃”了……

    “国妃”是谁?

    是何身份,有何背景?

    没人知道。

    据说——倪妃娘娘是月前被大王带回来的,是他们大王的救命恩人。

    也有人说倪妃娘娘性子刚烈常常忤逆大王……

    无论哪种,“救命恩人”四个字足以让刖夙百姓对这位传说纷纭的娘娘刮目相看。

    今日没有阳光,天上有片片乌云,笼罩殇都的天空。

    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寒意,这些丝毫无损于刖夙国的喜庆与热闹。

    殇都王城,整个后宫沸沸扬扬。

    处处张灯结彩,喜悦之气飘荡在树梢、檐顶与庭院之间。

    夙清宫,蓝倪所住之地。

    从一个冷清之地一日之内变得门庭若市,来往粉脂之香足以让空气凝结。

    平日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妃子们也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踩着小碎步纷纷而来。

    名为恭喜、道贺。

    谁知道笑容背后是否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每一个美人离去之后,平儿、淡儿都抿着小嘴叹息着摇头:

    “噢,美则美矣,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咱们倪妃娘娘的。”

    面对这些,蓝倪始终保持着平静淡漠的面容。

    心底却暗暗为这些女子而惊讶。

    那么多女子,环肥燕瘦各有特色,清纯妩媚……殇烈为什么就会喜欢自己呢?

    自己还曾经那么冷淡对他,曾经那么激烈地忤逆过他……

    他是真心的吗?

    天色朦胧,让人多了几分很压抑,蓝倪努力镇静下来,不想将这些放在心头。

    宫女们来回穿梭,平儿、淡儿指挥着她们布置厅堂卧室,将这里装扮得喜庆洋洋,无论如何这都是倪妃娘娘住的寝宫,从此之后地位将处为后宫最高等级,再也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了。

    蓝倪心思恍惚,被封为“国妃”并不是她的意思,她甚至有质疑反对过。

    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明白,连自己的诅咒都无法解除的人……

    又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妃?

    可惜当殇烈以比夜空还深沉的眸光注视着她,对她说:“蓝儿,这辈子只有你让本王兴起了立‘国妃’的念头,所以,别逃避!”

    她问:“那为何要如此匆忙?”

    他说:“因为本王也正好想借此机会,宴请其他三诏之王前来刖夙,看能否调和一下彼此之间的矛盾。”

    她再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有他知道,曾经的“一箭之辱”“劫亲嫁祸”之恨没齿难忘,他是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却善罢甘休的。

    是她的话提醒了他——“其实,你们四位君王只要有机会多聚在一起沟通,我想一定可以化解很多矛盾的。”

    她说得没错,虽然四王在一起谈话难免虚情假意一番,但是笑里藏刀倒也能摸清对方几分。

    册封国妃。

    如此大典,他正好利用此大好机会邀请其他三王,四人面对面,直接将星回暗箭与林子劫亲之事光明正大摆出来说,他也无惧,这样一来,或许比暗地调查要更来得更清楚。

    所以,她只能以一颗忐忑不宁的心来接受册封大事。

    “恭喜倪妃娘娘,紫奴特意来道贺了。”

    香气再度袭来,倪妃隐忍着浓烈的脂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表情平静如水。

    平儿回头皱了皱鼻子,道:“紫奴姑娘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紫奴私下碰到她们这些奴婢,很少给过好脸色,所以平儿、淡儿极不喜欢她。

    “平儿姑娘这是什么话?紫奴这不是特意来恭贺倪妃娘娘的么?”盈盈欠了欠身,紫奴扬起娇笑,走近蓝倪,“娘娘魅力十足,真是我们后宫女子的骄傲,紫奴原以为大王是永远都不可能封国妃的呢。”

    蓝倪微微扯了扯唇,目光沉静,她淡淡答道:“蓝倪的确感到很荣幸。”

    紫奴撇了撇红唇,道:“大王跟娘娘才相识不久,就对娘娘如此着迷,真让紫奴羡慕得紧,有机会一定要多跟娘娘学习学习了。”

    淡儿瞥了紫奴一眼,道:“大王自跟我们娘娘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召唤其他妃侍寝,所以……我看紫奴姑娘没什么必要再学了吧。再说有的东西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会的。”

    蓝倪这才皱了一下秀气的细眉,阻止道:“淡儿,别说了。紫奴姑娘的心意蓝倪谢过了。”

    紫奴扬起娇笑:“娘娘您以后是国妃,要为大王操劳更多了,不过娘娘放心,我们其他姐妹也会跟以前一样,尽心服侍大王的,为大王和娘娘分忧。”

    一股酸酸的,涩涩的滋味自心口逐渐散开!

    蓝倪挺直了脊背,暗暗吸了口气,努力想抑制住那种不该出现的情绪。

    她在难过什么?

    即使封为国妃又如何?

    他的后宫如此多的美人佳丽,她难道真要独占吗?

    ……爱一个人,谁不想独占他?偏偏他是王,她不愿意强迫他、乞求他的专宠……

    心底的酸涩更加蔓延……蔓延……

    或许,她只要微笑着等到八月三十,将册封大典当成是为殇烈邀请三诏之王的桥梁就好。

    曾经,他说,因为感谢所以封她为“倪妃”。

    现在,他说,因为喜欢所以封她为“国妃”。

    可是,无论是不是“妃”,她都只愿意做他的“蓝儿”,喜欢听到他专制又温柔地称呼自己“蓝儿”,那是只属于他和她的称呼……

    “我今天有点累了,紫奴姑娘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蓝倪优雅转身,粉色的衣裳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淡美的弧度。

    紫奴僵立了半晌,紧盯着消失在门口的纤细身影。从来都一袭白衣的她,竟然穿上了粉色,她紫奴绝对不愿意承认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该死的有点吸引人!

    等着瞧,她一定会有机会的。

    “紫奴姑娘请走好!”平儿加重了语气,指了指大门。

    “我以后会常的。”紫奴妩媚一笑,款款而去。

    淡儿在她背后挥挥手道:“太清闲了找点别的事情做做,我家娘娘要侍奉大王,可是很忙的。”

    八月,是个多事之秋。

    八月三十绝对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温暖的阳光洒遍大地,万丈金光点点。

    凉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发稍,眉眼与心头。

    刖夙举国上下,喜庆洋洋。

    长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挥舞着红绸彩带,奔上街头热舞狂欢。客栈里坐满了客人,仿佛要在这热闹之地与人畅谈,才能表现出与王同庆的热忱。酒肆里笑语喧哗,人们捧着酒坛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们伟大的王与国妃的传奇。

    热闹的炮竹点燃,弯弯的号角吹响,鸣声久久回荡在殇都的上空。

    百姓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这盛大喜事。

    刖夙王宫豪华的宫门,高大威严,门旁的石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灵兽。那是他们民族的图腾,灵兽尖齿利爪背有翅膀,展翅而飞,给巍峨的王宫更添了几许气魄。

    旭日逐渐上升,金光洒在灵兽身上,那些图案更是活灵活现尽映人们眼底。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王宫四周,百米之内完全被侍卫封锁,闲杂人等绝对不能靠近王宫半步。

    缓缓地,缓缓地——

    朱漆的宫门被打开,出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他五官俊挺,眉宇间英气焕发,金色的衣袍更是王者身份的象征。

    “是大王!”

    “拜见大王,恭贺大王,祝大王洪福齐天。”

    远远地,彩绸停止了舞动,喧闹的锣鼓停止了敲打。人们一看到他们英勇无匹的君王,顿时跪了一地,响亮的呼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称“暴君”,是因为对待部下纪律严明。

    人称“暴君”,更是因为战场上杀敌无数,刀不留情。

    而事实上,“暴君”是他们英明的大王,作风冷硬年轻有为,统治着他们刖夙,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先王在时更加殷实。

    人们叩头朝拜。

    殇烈扬了扬眉,冷俊的五官多了份骄傲,也埋藏着一份谨慎。

    一早,他来不及跟蓝儿多说上几句话,便因巴都的来报而匆匆离开寝宫。

    未料到这宫门之外,人潮鼎沸,看来人们对册封“国妃”之事非常拥护。一思及此,他冷薄的唇角便扯了开来,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轻笑。

    一手单负于背后,殇烈半眯着黑眸,微微对欢呼的百姓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王宫的西面——

    两行排列整齐的侍卫,身着银衣,手执长矛,一路小跑着奔向宫门。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尊贵无比的马车,金色的车顶,单看那车顶四周不断摇坠的珠玉,阳光下晶莹耀眼,叮呤作响,则可以揣测出马车之上的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那马车上坐的是谁啊?”

    “对啊,好骏的马好气派的车……”

    “听说大王宴请了三诏之王,看这架势应该是哪诏的君主吧?”

    “你们真没见识,没见那都是银衣侍卫吗?那是银暝国的标志!所以啊,我猜马车上的人一定是银暝之王,人称冷君银冀。”

    “哦,怪不得我们大王都亲自到出宫来迎接了。”

    人们议论纷纷,嘴里不住地猜测,目光紧紧盯住百米之外的宫门。

    同一时间,宫门的另一侧。

    也是两行排列整齐的队伍,统一的步伐,不同的是侍卫们都身着统一的红黑相间的锦衣。

    锦衣之后不是华贵的马车,而是并列着五匹高头大马,马儿骠肥体壮,棕红色的毛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哒哒”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一声又一声。

    宽阔的宫门之前,百米之外到处是人,人们却安静无比。

    所有人完全被为首的马背之人吸引去了目光。

    他穿着黑缎红绣的袍子,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头顶金色的王冠上镶着数颗珍贵的宝石,每一颗都折射出闪烁的晶芒。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阳光下会令天下花颜失去光彩的脸蛋。

    他是男人,毫无疑问,从他的挺拔飒爽的身姿,眉宇间的冷冽都可以看出来。

    但是,这个男人却比女人还漂亮,比美丽女人还漂亮。

    美人如玉,玉的光华不炫目,也不迷人。

    但是君子如玉却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轻易地夺走人们的呼吸。

    不似璀璨夺目的珠宝,玉总能温和的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个男人——便是北诏之王楚弈。

    冷冽的气氛慢慢弥散开,骨子里带着一股天然的邪魅,跳动在眼角。男子仿佛无视于众人的注视,黑眸一转,定定落到宫门前一身喜气的高大人影身上。

    殇烈对来人扯了扯嘴角,微微颌首。

    楚弈——你终于来了。

    眨眼间,一个闪电般的翻身,马背上的男子双足轻轻一点,只见身形优雅地一晃,他已稳稳置身于宫门之前。

    殇烈与楚弈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是招呼。

    二人同时转身,一同看向西面徐徐而来的马车。

    目之所及,两行银衣侍卫收住脚步,整齐地排列于两旁,马车也噶然一声停了下来。

    银色的车帘微微摆动,翠玉作响犹如天堂之音。

    马车上的侍官连忙上前,缀着流苏的车帘已被里面人掀开,那是一双修长而漂亮的大手,手的主人很快便现身于大家的视线中。

    他的身躯修长,略显消瘦,皮肤有些苍白,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如果说英挺的殇烈是黄金酒爵,俊美的楚弈是一块温雅碧玉,那么他就是一块上古白玉,含蓄却绝不容忽视的散发出自己的光彩。

    冷君——银冀,他终于也现身了。

    他不是重病?

    银暝国不是四处求访名医,而他也已月余的时候足不出宫了吗?

    带着数不清的疑惑,殇烈的黑眸变得比大海还要深沉,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仿佛要确认初八之夜的白衣人究竟是不是面前的冷君?

    ……

    银冀与楚弈都很守信,在辰时准时抵达了刖夙王宫。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位君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有数不清的复杂光芒交错在相隔的空气之中。

    殇烈英眉一挑,抬眼望了望宫门之外,低语道:“不知蒙舍阁王今日是否也会前来赏光?”

    楚弈眨动狭长的眸子,一张薄唇似笑非笑:“蒙舍国事繁忙,阁王可能会晚点过来吧。”

    银冀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玉骨折扇,优雅地摇了摇:“依银某所见,阁王不见得会出现了。”

    殇烈也隐隐有所感觉,阁昱身为一国之君,从来不是失信之人。若是他愿意前来,便必定会遵守邀请函中所写的时间……

    或许,他故意晚到,以对蒙舍与刖夙最近的局势作为警示?

    浓眉一皱,殇烈微微眯起了黑眸:“阁王若来,本王欢迎之至,若是不来……”

    话未说完,只见宫门西侧再次一阵骚乱。

    三位伟岸又俊挺的男子不约而同地向骚乱处望去。

    一匹急驰而来的骏马,骏马上一团如湖水般碧蓝的身影,身影娇小紧趴在马背上。

    四周的人们也为这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莫不睁大了眼静观其变。

    马像失了心一样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冲进百米封锁线内。

    “啊……闪开……闪开!……”碧蓝人影张开小嘴大呼,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试图阻止马的横冲直撞。

    是名女子?

    刺客?

    哪里来的疯女?

    不同的猜测闪过大家的心底。

    “大王小心!”全部的侍卫飞快地聚集到宫门之前,将三王纳入人墙之后。

    同时,数名侍卫飞身而起,矫健的身姿直扑高大的骏马。

    “嘶……”骏马仰天嘶鸣,前蹄飞扬。

    “啊……救命啊!”尖叫划破天际,直震耳膜。

    千钧一发。

    一条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地飞旋而去,落地时,双手已稳稳地接住被烈马抛下来的人。

    “呃,这该死的马,大约是跑多了路,看到这么多人就惊慌了……可吓死我了。”蓝衣女子紧闭双眼喃喃自语,待一双明媚水眸睁开之后,漆黑的眼珠子竟然忘记了移开视线。

    楚弈看看她:“姑娘没事吧?”

    修长挺拔的墨眉,俊美无比的脸蛋,狭长的丹凤眼比女人还要妩媚几分,眉宇间的光华足够让无数粉黛暗然失色。

    “你是男人?”她盯着他的下巴,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属于男人的青渣。

    “呵呵,他当然是一个男人,而且绝对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银冀手摇折扇,一派潇洒自若,淡淡地说道。

    楚弈皱起眉头,不喜欢这样的质疑。

    放下蓝衣女子,他扬唇笑了笑,语音低沉:“姑娘若有怀疑,在下可以身体力行让你验明正身。”

    ……闻此大胆狂邪之语,蓝衣女子的俏脸刹时气得生烟。

    她瞪了他几眼,吃惊地发现这黑缎红绣的男子竟像是藏着一种妖媚,眼角眉梢,全是入骨的媚态,偏偏他还能妖媚得让你不觉得过于阴柔。

    天啦,比起她这张经过不懈努力后天修养而成的妩媚,这男人简直就是拥有一张天赐的魅惑众生的脸。

    难道他……

    他就是……邪君楚弈?

    “姑娘是何人?”另一个沉稳的男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气。

    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直闯王宫?殇烈冷眉打量着她,凛冽的气息遍布全身。

    蓝衣女子收起惊愕,眼波流转于三名气宇不凡的男子之间,然后展开一朵颠倒众生的笑花:“你们一定就是三诏之王了。小女子乃蒙舍国曲咏唱,今日殇王大喜,阁王有要事无法抽身,特派小女子前来代为道贺。”

    “曲咏唱?”

    “你就是咏唱公主?”三个男人仿佛被摆了一道,同时反应过来,眨眼间便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咏唱公主用力地点点头,轻掀的嘴角荡漾着盈盈笑意。

    咏唱公主!

    明媚的五官,当她站在那盈盈一笑时,气质出众如同美丽的星辰。

    她,一个绝对的美人。

    这就是上次与他和亲未成的公主。楚弈也扬唇轻笑,眸光闪动间却让人无法捕捉心思。

    而殇烈高大的身躯更是散发着惊人的魄力,他内心已绕过好几个念头——恶君未来,派一个认为是刖夙国追杀她的咏唱公主来,是何用意?

    这公主长得妩媚动人,又是否在笑里藏刀?

    不行,今天是他和蓝儿的大日子,是刖夙国的大日子,他宴请三王是想借此查清事情真相,明了四诏关系,而非引来更多是非……

    他绝对不允许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耍阴谋!

    唯有冷君银冀,一直手摇折扇,满脸的淡漠与坦然……

    相较宫外,本是热闹非凡的夙清宫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鲜花点缀的夙清宫,屋檐下飘荡着五彩的绸带,这是刖夙国庆祝大喜时必用之物,以示能取个好彩头。

    屋檐下。

    一扇古木花窗被微微支开,窗前的桌上摆着一面明亮的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娇美的容颜。

    她呆呆着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澈的大眼中找不到一丝喜悦。

    不知为何,今天她的心从大早起床就一直怦怦乱跳,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娘娘,你怎么了?今日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娘娘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平儿见倪妃冷凝着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

    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抹淡笑,蓝倪抿了抿小嘴道:“我没事,心口有些跳动而已。”

    平儿扑哧轻笑:“娘娘一定是太激动了。”

    “也许吧。”她幽幽答声。

    难道这就是神秘黑衣人所说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心口一次比一次激烈的跳动所谓何事?也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殇烈成为“国妃”就该安心才是。

    她是因为爱……才答应他的。

    淡儿立在一旁,招手唤了唤身边的侍女,接过她们手中的脂粉盒,对倪妃说道:“娘娘,让奴婢再帮您上点妆。”

    “娘娘今天可真是太美了。”淡儿一边为倪妃扫上淡淡的腮红,一边赞叹道。

    屏退了其他人,屋子里又恢复了一室的冷清。

    平儿、淡儿微笑着立在一旁。

    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明媚的大眼,当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

    蓝倪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柔软的衣料,娇红的绸杉包裹着玲珑的身躯。

    绣花繁复精致,娇艳的牡丹花绣在领口、袖口,花瓣粉嫩鲜妍,栩栩如生,衬托着她的脸儿更红润,胸前的珍珠项链,更玉润星圆……

    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一种出嫁的感觉……少女们出嫁就是这种心情吧?

    生平头一次穿上这样的衣裳,头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多人。

    纤白的手指绞了绞,心头略过紧张与不安。

    “平儿,大王他现在何处?”她转过身,腰上的丝带随之飘然。

    平儿答道:“禀娘娘,大王亲自去宫门迎接三诏之王了。”

    淡儿笑着说:“娘娘,离吉时还有一会时间,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吧。”

    蓝倪望了望门外,轻颦秀眉问:“你们俩可知册封大典上要举行些什么仪式?”

    她本有问过殇烈,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都有本王在,别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当然难免担心,谁都知道册封“国妃”是何等大事,她真怕自己不足以担此头衔。

    时间每过去一刻,她的心就越发紧张不安起来。

    两侍女见倪妃担忧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娘娘,这些奴婢也不知道。”

    平儿道:“问面大王还从来没有册封过国妃呢,奴婢自然无缘得见。不过奴婢听说先王封妃时,仪式并不繁复,而且娘娘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在大王身边就好了。”

    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事情真会这么简单吗?

    诅咒……

    她的诅咒,他的诅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是到这个重要关头,她的脑海中就越是翻搅着这两个字,如魔音在脑海中扩散,回荡。

    雪婆婆,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倪儿,倪儿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

    她本想留在刖夙等待黑衣人,想在这寻找自己的身世线索,想在这解开自己的诅咒之谜,未料一事未成却先陷入了情爱之网。

    幽幽情丝,剪不断,理还乱。

    暗红的古琴,修长古朴的琴身,淳雅而朴素。

    娇红的衣袖柔软宽大,一双洁白的素手轻舞着纤指,拨弄琴弦。

    她静静地坐那那里,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深幽的眼底似有一道蓝光闪过,专心抚琴的人犹不自知。

    窗外透进细细的凉风,她鲜艳的红衣轻轻飞扬,整个人似被笼在明媚的彤云之中,恬静却略带忧伤的气质让身边的人滞怔,静立着不敢打扰。

    她们是除了大王之外最亲近倪妃娘娘的人,但是,她们却永远不明白倪妃娘娘心里的哀愁。

    所有人都羡慕、憧憬的事情娘娘似乎不以为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欣喜。

    她们不得不承认,倪妃娘娘的确是特别的!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别,她们却很幸运地被谴来伺候她。

    抚琴人垂眼不语,琴音不断,如春日绵绵飘落的细雨。

    这架琴——是她林中小屋的琴。

    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是他。

    那个说喜欢她,还要封她为“国妃”的男子,亲自派人去木屋里取回。

    当再次见到熟悉的古琴出现在眼前时,晶灿的水眸忍不住闪动着泪花,凝神哽咽,久久不能言语。

    她的心完全沉沦,完全心甘情愿地被俘虏了。

    而他……深邃的黑眸荡漾着不悔的浓情,看到她眼角晶莹的露珠,他心疼不已,捧着她的小脸轻吻去滚落的晶莹,暗哑道:“我喜欢你比星星还要璀璨的笑容。”

    于是,她笑了,透着红晕的脸蛋比五月的鲜花还美丽,晶眸中闪耀的喜悦比星星还璀璨……

    龙夙宫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中间为议事殿,又称正殿,为刖夙国早朝之地。

    除正殿外,东西两侧分别为偏殿和国宴厅。

    两殿一厅连为一体,四周红墙黄瓦,琉璃殿顶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着让人不敢逼视的璀璨晶亮,让整座宫殿显得富丽堂皇。

    正殿门外,摆着一个宽大的白色石桌,石桌之上端正地摆放着一只金鼎,鼎孔的香烟袅袅升起。

    鼎旁,三支巨大的香烛冉冉燃烧,在日光下青烟如雾。

    正殿前,是一级级青色的石阶。

    红色的地毯宽阔耀眼,在石阶中央延伸铺开,气势磅礴。

    百余朝臣整齐地并立于石阶两旁,微微弯腰,双手拢于袖口之中,他们都在等待。

    吉时即到——

    地毯的那头缓缓地走来两列队伍,那是后宫的嫔妃簇拥她们国妃的队伍,其后紧跟着的是数名绿裳宫女。

    为首的女子正是蓝倪,红衣之外披上了一件金色长袍,显得人尊贵了许多。

    如瀑的青丝被高高挽起,束着镶嵌了宝石的发冠,美丽的发丝被金色的绸纱覆盖,绸纱轻薄直垂下来,刚好遮去她灵透的上半张脸。

    她挺直着脊背,清澈明亮的秋波就在薄纱之后,定定地直视前方。

    人们只能看到她娇艳的红唇轻抿,小巧的下巴精致而纤细。石阶比想象中的还要长,她走得很慢,鲜红锻面的鞋上有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与她宽大的袖口互映生辉……

    这是蓝倪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被人注视。

    她知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阳光很温暖,她的手指却有几分冰凉,僵直的脊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她每走一步,心便多加快跳动一下。红绸飘动,罩在外层的金色薄纱如湖面升腾的雾气,随着她的莲步轻移,都在空气中化作一团团美丽的幻影,美得让人无法移动视线。

    透过薄纱,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就端立在石阶的尽头,金色的衣袍浑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太阳之下犹如天神,英姿勃发。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在无数的专注视线中,她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两道深刻的视线。

    熟悉,温暖。

    充满了爱的感觉。

    瞬间,勇气注入了骨髓,一抹淡笑扬在唇际,她的眼中只有他!

    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国妃。

    满朝文武不过百十来人,对倪妃娘娘入宫以来的事迹却几乎耳熟能详。但是,大王是英明的,这点身为臣子的他们从来都深信不疑。

    大王喜欢的女人,他们也会全力拥护。

    他们的目光盯着这个女人——他们的国妃娘娘,从此,他们对她会跟对王一样尊敬与爱戴。

    头纱珠帘轻忽曳兮如露珠滚动。

    她走到了石阶的尽头,伸出素手,递于他的手中。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略为粗糙的掌心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念力,仿佛是一剂定心丸,将她不安的心逐渐抚平下来。

    金鼎的光芒折射了她的眼。

    正是吉时。

    当金钟的声音从高处的阁楼远远传来,侍官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国妃册封大典开始!”

    蓝倪轻轻垂下眼睫,没有多看周围的人一眼,静静地随着殇烈一起祈香与朝拜。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身边的侍卫与宫女们也匍匐在地上,大家都沉浸在这神圣的一刻之中。

    “好庄严神圣的仪式啊!”一个动人的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的耳际。

    咏唱公主凝视着身披金纱的蓝倪,左看右看,一双明亮的大眼眨呀眨,充满了好奇。

    蓝倪本无意关注周围一切,可耳边这女声传来,忽觉几分熟悉,她悄悄抬眼,头纱晃动处,朦胧地看到了金鼎右侧站着几个人。

    他们是谁?

    为何不用下跪?

    念头仅在脑海中旋转一圈,她立刻意识到这些挺拔的身姿该是属于他诏贵宾的,难道除了三诏之王,还来了女人?

    她悄然望去,只见一蓝衣女子盈盈而立,那妩媚动人的身姿只消看一眼,便足以让人赞叹。

    她是谁?

    她身旁立着两位俊雅男子,蓝倪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觉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如玉树临风,隐约可见磊然拓拔,该是人中之龙。

    莫非他们就是诏王?

    异样的感觉传来,娇柔的身躯微微一颤,她感受到了几道异样的视线。

    他们也在看她?

    蓝倪一惊,不知为何心顿时跳动地厉害起来。

    来不及多想,只见殇烈已温柔地执起她的小手,面向石阶之下,大声地宣布册封之辞。

    他说些什么,她没有细听,敏锐的感觉全在那三个尊贵的客人身上。

    只闻下面一阵浪潮,众官齐声祝福,附首朝拜他们。

    紧张,莫名的忧郁。

    薄纱下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殇烈,但愿这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但愿上天安排从此给你我的是一种幸福。

    她无声地咬了咬唇,对苍天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大典简单而隆重,那个霸气而自信的男人就此许下了心愿。

    他——给她最高的荣誉,最高的权位,她是他一辈子的女人。

    群臣已退,国宴已毕。

    秋意袭人,空气中交织着醉人的桂香。

    池塘边,粉色的花瓣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凋谢,水面上漂浮着几片黯然变色的荷瓣。

    蓝倪久立不语,不过忙碌两日未来此处,连荷花竟然也已逝去。

    突如其来的哀愁瞬间揪住了她的心。

    “娘娘,您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寝宫休息吧。”平儿体贴道。

    蓝倪平静道:“不用了,你和淡儿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

    蓝倪挥挥衣袖,未再多言。

    两侍女微微欠身只好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你就是刚刚册封的那位国妃娘娘?”

    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蓝衣女子。

    “恩。你是……?”蓝倪问。

    “呵呵,我是来自蒙舍国的曲咏唱,真的很开心能在这里碰到你呢。”咏唱公主笑容明朗,如春天里的阳光。

    蓝倪定睛看了她好几眼,问道:“你就是与上次北招和亲的咏唱公主?”

    初八之夜,月色朦胧,杀机四伏。

    她们二人虽共同避险于柴堆之后,手拉手着却未曾真正看清楚过对方。这会两名女子自是相见不相识。

    咏唱闻这声音也有几分耳熟,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之后,凝眉问:“为何我觉得国妃的声音似曾相识?”

    “呵……”蓝倪淡笑,“我与公主曾有一面之缘的。”

    咏唱惊疑:“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蓝倪淡淡地答道:“八月初八,茶溪镇附近的林子里。”

    咏唱突然明白过来,更加吃惊道:“你就是那夜与我一起躲避后又为救我挺身而出的那位姑娘?”

    蓝倪淡笑着点点头。

    咏唱美丽的唇角一扬,甚是欣喜,正欲上前抓住蓝倪的手好好认识一番,她却又突然垂下脸,声音也变冷了几分:“你竟然是刖夙国的国妃?”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质疑与冷冽,蓝倪心思反转,难道……

    咏唱公主真在怀疑初八劫亲之事乃刖夙国所为?

    那她今日又为何前来刖夙?

    难道算准了公开宴请三诏之王,就能确保平安无事?

    无论如何,她真是个有勇气的女子。

    四诏之间关系的确复杂,明里暗里各有一套,看来这咏唱公主倒是喜怒形于色的直爽之人,或许,她们两个女人可以好好交流一番。

    思及此,蓝倪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笑容,道:“公主,你是不是有何误会?为何突然口气变得如此生疏?”

    咏唱又变了变脸色,顷刻间驱除了冷淡,娇笑道:“哪有,刚刚我只是吃惊而已。”

    蓝倪看了看她,直言问:“公主您难道没有怀疑过,或许劫亲追杀之事是刖夙国所为?”

    咏唱动了动唇角,习惯性地展开一抹媚笑:“我怎么会那样认为呢,如果我真以为是殇王派人暗算我,那我今日又怎么敢来呢?”

    脸上笑着,心里却全然不是想得那么一回事。

    她如秋水般动人的眸子注视着蓝倪,脑海中也飞快地思量起来。

    蓝倪面容平静,定定看着咏唱:“但愿公主真的没有误会,其实初八之事,殇烈也是受害之人。刖夙国被人嫁祸,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想到他背上那条深刻的刀疤,一颗心依然为当时的场面而震撼。

    如果他是主谋,又怎会让自己受伤?

    事情很明显,一切都跟那白衣男子有关。

    冷君银冀?

    蓝倪心头划过白衣男子的名字,她依稀记得那夜风中飘动的白衣,依稀记得他握住自己手臂时温暖的气息。

    冷君银冀——如果真是主谋,他又怎敢今日前来刖夙?

    这之间的关系还真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弄清楚的。

    突然想到自己怀中的一块玉佩,那夜林中拾得,应是白衣男子所有,若是能证实其身份的话……

    不知不觉,蓝倪的心思已飘散。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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