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14章奸细
天际泛白,已是黎明。
殇烈换下血衣端坐在军塌之上,表情极为肃穆,他目光阴沉地紧盯着正在忙碌的大夫。
巴都紧闭着双唇,毫无意识地躺在塌上。
“王,您一个晚上没合眼了,又受了伤,快去歇息吧!”盛胜将军担心地说。
殇烈罔若未闻,没有移开目光,低低的问道:“巴都的情况如何了?”
大夫再次换掉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布条,叹口气道:“禀王,巴都大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未醒,加上背上与腹部均受重伤,拖了这么久恐怕……”
“没有恐怕!巴都是一名勇士,不会那么容易恐怕的!”声音不重,却充满了威胁与坚定。
大夫连连点头:“属下一定会尽力救醒巴都大人的,他虽未伤及要害,但是腹部的伤口极深,几乎贯穿腹背……”
殇烈浓眉一拧,命令道:“无论如何,一定救好他!”
“是,属下尽力而为!”大夫肃着一张脸,拿出旁边的小药瓶继续为昏迷中的人救治。
殇烈沉痛地闭了闭眼,额头不断跳动的青筋足见他隐忍的愤恨。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帐外天色又逐渐暗了下来。
殇烈固执地一步也没有离开营帐,只靠着军塌闭眼休息。
盛胜将军重新走进帐内,便看到的这副景象,一股本不属于铁血男儿的感动缓缓升起,他看着大王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这就是他们的大王,对待军中纪律绝对严明,性子刚烈不羁,对待忠心的手下却又发自真切的关心。
巴都和自己都很幸运跟随了一个英明的主子。
“大王……大王……”
一个极度沙哑虚弱的声音自塌上发出,巴都苍白着嘴唇,紧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喊道。
殇烈陡然睁开双眼,正好瞧见巴都微微晃动的脑袋。
“巴都!”他叫他的名字里隐含着欣喜,又明显地松了口气。
“巴都大人没事了,大王不用担心了。”盛胜将军站在殇烈身后轻声道。
殇烈缓缓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巴都的眼睛慢慢张开,发红的眸子布满了血丝,一见到殇烈立刻涌上了激动之色:“大王……你没事……?”
“我没事,你也没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保证。
巴都略为干裂的双唇扯了扯,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盛胜将军道:“巴都大人要快点靠起来,大王担心你一直都没有休息!”
巴都一眼看过去,正好看到殇烈关心的眼神,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让他的眼睛变得明亮。
殇烈走到他面前:“巴都,你随本王出生入死,又因本王而受伤,你这份忠肝义胆本王定会加封赏赐的。”
巴都闭了闭眼睛,表示不需要。
殇烈低头看着他,道:“巴都,你从来没有辜负本王的希望,这次,你依然从鬼门关里挺了过来,所以,快点好起来!本王还需要你!”
巴都再睁开眼,咧嘴道:“巴都一定会的……”
次日一早。
殇烈刚用完早膳,巴都就睁开了眼睛,浑身的伤口包扎得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过了一会,只见盛将军走进营帐,拱手而立,报道:“王,我等终于已经将逃窜中的莫须问抓住了!”
“抓住了?”殇烈猛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得似苍穹猎鹰,“人在哪里?”
“就在帐外!”
“带进来!”殇烈的命令刚落,就见门外一人被踢了进来。
此人莫须问正是营中军师,他跪在地上双手被绑负在身后,亲自送他一脚踢进门的则是侯清平,侯清平一见大王立刻禀道:“王,莫须问都已经招了!”
怒火狂燃,想到了前夜的血战,想到被偷袭的兵士,想到若不是巴都抵死相救恐怕自己现在躺在床塌上,一双黑幽的眸子便变得冰冷阴森。话从牙齿缝里蹦了出来,格外骇人:“说,背后的主谋是谁?”
莫须问抬高了下巴,直直对上殇烈阴寒的眼,一言不发。
候清平抽出腰中之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喝道:“说,背后是谁在策谋这一切?”
盛将军将侯清平的剑轻轻拔开,注视着莫须问的脸,语带遗憾:“莫军师,你在军中多年,本将军一向相信和器重你,没想到你竟然……本将军不愿杀你,只想请你说出究竟是何人积心储虑要暗算我刖夙国?”
殇烈见盛将军如此一说,暂时收起怒气,静观其变。
候清平明白盛将军的意思,于是将剑插回鞘中,语气也变软:“莫军师,来自投军以来,将军等都待你不薄,身为刖夙国之人,你又怎可带他人而灭己国?”
闻言,莫须问突然抬头:“我不是刖夙国之人。”
盛将军和侯清平不由地吃了一惊。
“可是你来刖夙**营,谁都待你是自己的亲兄弟。”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盛将军在惊讶、懊悔的同时,没忘记用过去的情谊来软化对方。
莫须问瞥了拢眉不语的殇烈一眼,撇唇道:“好,我莫须问也是爽快之人,念在将军你多年来的恩情上,今日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见他突然变得如此爽快,殇烈的眉头锁得更紧,鹰眸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企图从他视死如归的脸上看出什么倪端。
盛将军问:“你非刖夙国之人,那是哪国之人?”
莫须问沉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北诏!”
殇烈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已经悄然握起。
盛将军继续问:“北诏之人?你来我军已有三四年,难道是邪君早就预谋好的?”
莫须问看过他一眼,表示默认。
“邪君竟然谋划了这么久,你们才行动?莫须问,你也真够厉害!”侯清平问。
莫须问撇撇嘴角,语气中透着一股骄傲:“邪君心思慎密,他精心训练了大批黑衣侍卫,而我,只是安插在刖夙国内的一颗小小棋子而已。”说是棋子,他却并无不快。
邪君楚弈?黑衣侍卫?
听到此,殇烈袖口一挥,两个大步已站到莫须问面前,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突然用没受伤的一手狠狠地提起莫须问的衣襟,厉声问道:“真是楚弈精心预谋的?”
莫须问见到他眼中的疑问与怒气,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侯清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哈哈,四诏之王谁不想一统天下?暴君你难道没有想过?邪君英明,只是最先将矛头对准了刖夙而已!”莫须问不怕死地对上殇烈的眼,笑道。
殇烈更加用力抓紧他,声音低沉危险:“星回节那日,楚弈是不是也安排了黑衣人刺杀本王?”
莫须问停住大笑:“暴君也是聪明之人,这种问题何须问我?我莫须文也只是一颗小棋子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殇烈怒火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其实刖夙国待我真不薄……唉,反正我莫须问已被你们识破,也不打算多活,暴君,我就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吧!”莫须问叹口气,非常认真地扫了瞪视自己的几个人一眼,“安插在刖夙国最厉害的奸细不是我,而是……”
“是谁?”
三个声音一齐问道。
“我没见过她,但是我们探子营的消息从来不假,她就是暴君你册封的国妃娘娘!”
殇烈一听“国妃”二字,心猛烈一抽又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一个大力甩开莫须问,飞快地抽出侯清平鞘中的利剑,冰冷的剑锋直逼莫须问的脖子。
国妃,蓝儿。
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蓝儿?这跟蓝儿有何关系?
难道……
蓝儿的身世来历一直是个谜,派了多人去查探均无进一步线索,难道她真的是……
不!
他绝对不相信!
一定是莫须问的阴谋!
可是很快,另一个发自心底的声音又反驳道:真的一点也不相信吗?她说她是自小在山林长大,与世隔绝,与雪婆婆相依为命,她压根不认识外面的人。若是那样,莫须问根本不可能认识蓝儿,可是他又为何会说到她?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已不是他,像来自地狱阎罗的质问。
莫须问挺直腰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暴君,我再说一遍还是一样,我甚至可以原原本本把一切都告诉你!”
握住剑柄的手青筋直冒,他只忿忿地吐出一个字:“说!”
“好,我说!”莫须问感受到了冷飕飕的剑气,再看了一眼殇烈,“国妃娘娘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北诏公主,也是邪君的妹妹!”
殇烈一听,刹那间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深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
侯清平插话道:“大王别妄听小人胡言!”
莫须问撇唇一笑:“公主是先王蓝妃的女儿,怎么不是公主?”
盛将军皱眉疑惑道:“楚奕又怎会让一个公主来做奸细?”
莫须问道:“北诏国妃娘娘过世之后,邪君一直由蓝妃抚养,自小与蓝倪公主感情甚笃,为了国家和兄长,公主自然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殇烈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她是公主?
她为了邪君和北诏愿意做一切牺牲……
该死的!
那么她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刻意安排,刻意引起他注意的?
该死的!!
“她真的楚弈的刻意安排?”
剑尖已直抵上莫须问的喉咙,他的衣领染上一丝殷红,挑眉看一眼隐忍的暴君,他继续不怕死地说道:“是。星回节之日公主救你,也是蓄意安排,否则公主又怎么有机会认识你?但是,令我们意外的是,公主的魅力真大,暴君你如此迷恋她,这么快就册封她为刖夙国国妃!”
听到这里,殇烈高大的身子突然晃了晃,他咬牙提醒自己,应该选择相信那个女人,他应该亲口问她这些!
“初八劫亲之事也是北诏所为?”殇烈问。
莫须问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此事莫须问就不知情了。不过,蓝倪公主真的让人佩服,为北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盛将军见大王脸色一片乌黑,忍不住口气冷硬地逼问:“莫须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莫须问点头:“邪君的计划很精密,一步步铺开,公主也周旋在刖夙与银暝国之间,他们是伟大的王族!暴君你也是不可多得的王者,可惜……”
周旋在刖夙与银暝之间……
殇烈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眼前晃过她与白衣人在一起的样子,想起她与银冀手持玉佩,四眼相望的情景,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如果这是真的——
他真的无法容忍,该死的!如果她在骗他,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心像被人挖了个窟窿,源源不断翻滚出来的是急欲杀人的狂怒。
殇烈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牙根紧咬忍住自己没当场一剑杀了莫须问!
莫须问注视着殇烈,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
“你说完了?”殇烈低问,声音平静地诡异。
“暴君,信不信由你!当是我莫须问对刖夙国的唯一回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也有所交待了!”说完,在大家呆愣的刹那,他脖子一扭,划过寒光四射的剑锋。
一条血口浮现,莫须问倒了下去,嘴里嗪着一抹怪异的冷笑。
侯清平飞快地上前一探,鼻息已无……
营帐之内非常安静,只剩下殇烈的手指握拳时发出“咯嚓”之声。
塌上的人动了动,声音低不可闻:“大王……”
“巴都,你醒了?”殇烈回头见巴都正睁着双眼望着自己。
“大王……”
“刚刚你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尽是挣扎后的疲惫。
“大王……”巴都突然神情激动起来,一张憨实的脸被涨得通红,“大王……”
他痛苦地叫着,他都听到了,他要告诉大王,不能再被那个女人欺骗了!
“巴都,你有话要说?”殇烈疑惑地按住他。
“大王……属下……不……咳咳……”因为激动巴都的伤口裂开,鲜血又冒了出来,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殇烈双眉纠结:“你别激动,有什么等伤好了再说。”
无视于身体的疼痛,巴都费力地张口道:“大王,属下……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不能隐瞒大王了……”
“什么事?”看巴都如此激动而慎重,殇烈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他注视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祥的预感涌遍全身。
“封妃大典当晚……属下曾亲见……倪妃……与一神秘黑衣人见面……咳咳……他们……”一口血气冲上来,巴都的话硬是没说完。
可是,殇烈却是完全变了脸色。
这短短的、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一记讯雷直击他的头顶,他高大的身躯剧烈一震,几乎站不稳脚,只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句话发自于他最信任的部下口中。
他注视着巴都,那双担忧的眼睛里是一片真诚。
刹那间,他听到了心迸裂的声音。
蓝儿,蓝倪!
真的是这样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
他不信!他能不信吗!
不……
他想见到她,想立刻见到她,他要掐着她的脖子,他要摇碎她的骨头,他要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的手紧握拳头垂在两侧,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忽然狂涌而上的愤怒和心痛,纵使胸口像是有千万把刀在戳绞,他也要忍住!
一时间,他没有气力再说话。
他所有的气力都消失了,一国之君的他首次尝到真正背叛的感觉。
“大王……咳咳咳……”
在大夫急急赶进来的时候,殇烈如一头暴躁的猛狮狂奔了出去!
三日后,刖夙边城的行宫里。
殇烈这三天的脸色足以用千年寒冰来形容,冷冽到了极点,让人远远看着就会自脚底窜上一股寒气,望而生畏。
边关之事已重新部署,盛将军等依然留守要地。而这行宫之中,所有人都听过大王的英勇传说,可真的见到大王本人才知道何为“暴君”,大家小心翼翼地做着事,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他。
精神迅速恢复中的巴都最是了解大王的苦楚和痛恨,但是,除了咬咬牙他也别无他法,他是一名忠诚的下属,唯有早日告诉大王自己所见的真相,才会想大王和刖夙国都免陷敌人的阴谋之中。
秋风萧瑟的天气里。
夕阳,损落于天际。
沉沉的夜幕,吞去黄昏最后一丝彩霞。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异常孤绝,冰冷地如同一座雕塑,久立而不语。
因为,从知道她是北诏的公主,是邪君特意派来的奸细,殇烈的心几乎被隔绝到冰冷之地,封存起来了。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不知道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眼中的点点寒光像黑暗中的野兽,令人不颤而栗。然后,他踏着僵硬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亮的烛光下,殇烈不动如山,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红门。
他等着。
屏住呼吸等着。
紧握的拳头,收紧的下颌,阴寒的表情……
刚刚侍卫报告,有人自称是“国妃娘娘”到达了行宫,要见大王。事实上,他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在蓝倪离开王宫的第二日,就有信兵快马加鞭地报告了此事,只是,因为莫须问与巴都的话,他的心已逐渐冰封。
他也在等,今天,她终于到了。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的背开始僵硬,黑色的大门,终于往内缓缓敞开。
行宫之内,到处灯火通明,地上青色的石板,被人擦磨得光滑洁净,反射着灯光。
一抹纤细雪白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带着奔波的憔悴,带着离别的伤感,又带着相见的激动。
她站在门口,光滑盈亮的黑发有几缕散垂。
眼神清澈如水,灯光洒在她雪白的绸衣之上散发出淡雅的光芒。
她睁着朦胧的大眼,小巧的嘴唇微张,似乎有好多好多要跟他说……
该死的!
他在与她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烈地抽动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来了!如此遥远而艰辛的路程,她竟然违反他的命令就这样来了!一想到她一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险……
他就痛恨自己的心不听使唤。
此时的她看起来该死地清纯,该死地无辜,还该死地楚楚可怜!
他忍住满身说不出的暴躁,暗暗地吸着气,他在忍,忍住不让自己冲动地掐紧她的脖子!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她,他的愤怒与痛恨并存!
她看起来要命地柔弱,脸色苍白,站在门口甚至让人觉得摇摇欲坠,他的心一次比一次跳动得厉害!
他已经在克制自己不能再被这个女人而影响了,但是,没有亲口听她说,他总是还抱存着一丝丝的希望。
蓝倪静静地站着,唯有雪白的衣绸被夜风吹动。
她很疲累,千里之遥,她却只赶了几日路,马车的奔波快将她纤细的骨架给簸散。
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定定地,忘记了眨眼,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每一种表情。
她知道自己来这里很冲动,她有猜想过他见到自己时可能会有的神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复杂,复杂中却看不到一丝叫做“思念”的东西。
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神色,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背上窜过飕飕的寒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奴婢给大王请安。”随后而来的平儿打破了这静止的沉寂。
殇烈突然眉头一皱,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
那威严而冰冷的语气,平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多看大王冷酷的脸色一眼,低声地应道:“是!”
蓝倪一动没动,空气中隐隐传递着一种异常而幽冷的气息,她知道平儿担忧了地看了自己一眼才缓缓退下。
红色的门被关上。
屋子很宽,已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的眼神与逼人的气魄,让空气凝固得仿佛一个呼吸就会绷断。
他在生气!
很明显地怒气。在气自己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开殇都来找他吗?她忆起以前每次自己逃离王宫被他抓到之时的情景,她皱起了眉头,他是在气这个吗?气自己没有听话乖乖留在王宫等他吗?
终于,蓝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眸中显露着清清楚楚的想念,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颤:“烈……我好想你!”
他的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勾起了冷薄的嘴唇,隐藏着一丝嘲讽。
于是,她扑进他的怀里,伸出双手紧抱着他的腰。
他的腰挺得很直,他的身上的气息醇烈如酒,在她的周围扩散。
“烈……”她再次低喃,轻轻地闭上眼睛,若非她如此疲累,若非她如此思念他,她可能会因他眼中陌生的神情而却步。可是,这瞬间,她好怀念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结实的怀抱强健的臂膀……
殇烈漆黑的瞳眸闪过幽光,冷冽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他伸手一手,轻轻地抚过她如丝的秀发,刻意忽视掉那不住轻颤的娇躯。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你……”
乌黑的睫毛像轻飞的蝴蝶,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杆,仿佛这样可以汲取自己想到的温暖和力量。
“想我?”语音里有着质疑和嘲讽,他不相信!
蓝倪无言地点点头,良久之后,她怯怯地抬起小脸:“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
殇烈低眼看她,嘴角带笑,笑不达眼底。
“不,本王也很想你!”这句话不该如此生硬,少了原本该有的感情。
是的,他想她!
这几日,他只要一想到她的欺骗,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一想到她是蓄意的接近,他就恨不得将她扔进冰冷的湖底!他再也无法相信她,可是他还在想她,想她来了,他要亲口问她!
瞧见他怪异的神情,蓝倪抿了抿唇,问道:“真的?可是烈你怎么脸色不好?”
“蓝儿。”他突然抱住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他闭上眼睛嗅着她如荷的淡香,“本王……只是太意外你竟然来到了这里!”
闻言,提到喉口的心顿时回到了原位,原来他并没有责怪她。
他只是太吃惊了!
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丝红润,她依住壮阔的肩头:“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想你的……所以来了。”
殇烈的声音似从胸腔发出:“你还真是关心本王。”
蓝倪微笑着,淡淡的幸福流过心间。
无论天遥地远连夜赶路吃了多少苦,她总算见到他了,如今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蓝儿……”
“什么?”她依然淡笑着,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发现他的心跳动地非常剧烈,她真的好爱他,他只要一句微微缓和的话,就能让她觉得幸福。
她突然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她活着的最大目的——好象只有他。
“蓝儿,本王想问你一件事!”殇烈的喉咙一阵紧缩,像是受到极大痛苦般,因即将问出的问题而扭曲。
蓝倪仰起小脸,看着他隐忍的脸庞,她想,他是不是要问自己路上可有危险?于是,眼中晶莹的笑意如璀璨的星光,问道:“你问吧。”
“你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紧紧地盯着她,他失望了!
因为他看到了迅速消失在她脸上的笑容,她娇小的脸庞瞬间变得紧张。
她曾跟他说,她自小住在林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躲闪的眸子不再清澈,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他又问了一次,话语里有着连自己都吃惊的伪装的温柔——“说吧,你知道自己身世了吗?”
细致的娥眉已悄悄聚拢,她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他!
他这样问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他一定听说了什么才会如此质问自己,才会一看到自己会出现如此怪异而矛盾的神色……一定是这样了,自己该告诉他吗?
抬起眼,她看到了一双极欲知道答案的黑眸。
黑眸里有着惊疑,沉重和刺痛。
她的呼吸停止了,她闭了闭眼,脑袋中再次闪过黑衣人的话,她知道黑衣人所说几乎就是真实的了!
“恩。”轻轻的一个字,点头的姿势若亲自将他送上了冰冷的极地。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细致的下巴,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扼住她细长的脖子。
字是从牙缝里温柔地挤出来的:“那你是谁?”
“烈……我……”
“别骗我!”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看她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心如死了一般,他非得亲口听到她说,他已经不怕伤害!
黑色的眼珠子沉浸在水雾之中,她痛苦地而无奈地闭上眼:“烈,我不想骗你……我其实……”
黑衣人说自己是北诏的公主,这个事实,殇烈应该可以接受吧?
或许,他恼怒的只是自己知道了身世都没有告诉他而已!
她根本无意欺骗他!
她那么爱他,无论自己是谁,都不重要,她在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将身世和诅咒放到了一边,她只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殇烈加重了手指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巴,炙烈的视线似要将她戮穿,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他语气格外轻柔:“让我来说,你其实是邪君的妹妹——北诏公主。”
“你怎么知道……”她飞快地张开眼,吃惊地望着他。
是真的!
是真的!
她亲口承认了!
愤怒、厌恶、憎恨……所有的感觉在刹那间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英俊的脸庞如地狱阎罗一般可怕。
蓝倪恍然如梦初醒,急急解释:“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烈……”
“不是我想得哪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温度,连同被她紧抱着的躯体也一并冰冷。
“烈……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
“够了!闭嘴!”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冽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蓝倪睁大着眼睛,使劲吸着气,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就算真的是北诏公主,对他影响很大吗?两国之间的关系明明没有恶化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如果她是北诏公主,她一定会致力于两国间的和平建交,难道,他就那么不能容忍吗?
“烈……听我说……”
“我说过,永远别背叛我!”
他粗暴地吼着,双目赤红,赤红中陡现一道妖异的蓝光。
蓝光直逼人眼,跳跃,却无人发现。
蓝倪紧颦着眉头,小脸皱在一起,低喊:“我……没有……”
难道就因为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世,他就认为自己背叛了他吗?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曾确认啊!
殇烈,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相信我!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如此不相信我?
可是……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愤怒也是因为在乎我,对吗?
因为在乎,所以无法忍受欺骗?
烈,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啊!
“烈……我……爱……你!”渐薄的空气,她从肺里挤出几个字。
手指突然一松,他讥诮着双唇,定定地看着她。
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用力地咳嗽起来,捂着小嘴满脸通红,她看到他脸色,又焦急地低喊:“烈……咳咳,我真的……爱你……”
夜已深,烛已暗。
“来人!”庄严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冷漠的暴吼!
守卫的侍从飞快地冲进门内,一见无力半趴在地上的人儿,莫不惊骇地瞪大了眼。
“看什么!拉下去,关进地牢!”字字冰冷如箭,狠狠地刺进她的心。
“烈……身世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她被拖下去的时候,她用尽所有的力气问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等不到他的回答,黑暗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
男人的手握得发抖,接着,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
身世重要吗?你说呢!
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她,愿意给她一切幸福的时候,她却原来一直在欺骗着他!
“嘭……”
屋子里的男人连出几掌,桌上墙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摔到地上,而那个如负伤的野兽般的男人,深幽的眸子闪现出异常妖魅的蓝光。
这样的眼睛中,再也看不到温度!
阴暗的地牢,黑暗,潮湿。
地牢的墙角有一堆石砖,上面架着一张冷硬的木板小床,床上伏着一个纤柔的身影。
蓝倪双眼紧闭,浑身冰凉,可是,她的意识却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清醒。
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自脑海涌过,她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冷酷的眼神,无情的举动比利剑还要冰寒刺骨,那真的是她思念千万遍梦里徘徊的烈么?
不!不!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他冰冷的语言,暴怒的咆哮反复回荡在耳际,久久不去……
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一股冷飕飕的风,她觉得特别冷,轻轻地收拢手臂环抱住自己,指尖不期然地碰触到身上破碎的布料,浓浓的悲哀立刻排山倒海般地滚了过来。
四周这么安静,冰冷的墙壁,粗糙的木板,隐隐作痛的身体,这一切都告诉她——不是噩梦,是真的!
心痛得麻木,无奈又不甘,到底发生了什么?
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因为我可能是公主吗?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会不听我的解释?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舍得把我关进这样的地方?
可是,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又有着那样深沉的愤恨?
你在愤恨着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一齐冲上脑海,她一定要找到答案!
黑暗中,她的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陈旧散发着霉味的木板上。
我绝对不相信你对我一直都是虚情假意,我相信你对我的心就如我对你一般……
地牢里一片沉寂,静得仿佛没有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嘎”一声铁门被打开,室外明亮的光线射了进来。
“娘娘……娘娘!”平儿焦急的呼唤声传来,适应了黑暗光线之后,她突然看到了卧在墙角的淡淡人影,“娘娘……”
平儿急奔过去,呼唤的声音里流露着明显的痛心。老天,她也无法相信,她以为昨夜大王跟娘娘久别重逢一定是充满柔情蜜意,哪知道一大早竟然听人说了如此残酷的消息,她真不敢相信!
那个柔弱娇小得仿佛就要消失的人儿真的是她的娘娘吗?她卧在那一动不动,该不会已经……
“娘娘,娘娘……”
平儿带着几分哭音,不敢上前去触摸她的身体。
模糊的意识。
好象有人在呼喊自己,蓝倪痛苦地皱紧眉头,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平儿……”
“是我是我,你还活着……娘娘……你吓坏奴婢了……呜……”她突然欣喜地哭了起来,刚刚她真的以为娘娘出事了。跟娘娘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是她忠心的小侍女,如果娘娘出了什么事,她这个丫头也不要活了。
“你……怎么……来了?”
嗓子又干又哑,蓝倪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平儿握住蓝倪,道:“奴婢一早起来就听说昨夜大王生气,将国妃娘娘连夜压进了大牢……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到处找不到娘娘,又问了其他好几个侍卫,才来的……娘娘身子骨单薄,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蓝溺感激地回握着平儿的手,平儿温暖的手心也慰烫了她冰冷孤寂的心。
“娘娘……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发生了什么事?”平儿不住地抽咽。
水眸黯然失色,充满了苦楚,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她也好想知道为什么。
平儿激动道:“娘娘,你说话啊,呜……就算发生了再大的事,大王又怎么忍心将你关到这里?”
蓝倪轻轻地摇了摇头,半夜里,她一个人想了很久……
她从来无意欺骗隐瞒他,只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根本还没有确认。
而今,她只能推断其实他最在意的是她的身份,她是北诏公主就犯了他的王法了吗?难道殇烈与邪君之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冤仇?所以,她是公主的身份就正好触怒了他?
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袍子,娇柔的身躯不禁在阴冷中打了个寒颤。
平儿见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蓝倪的身上。她擦擦眼泪,突然站起来身,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求大王……虽然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王那么爱娘娘,一定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别说了……”
蓝倪轻轻地说道,他真的爱她吗?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根本无法分清!
他不听她的解释,伤害了她,他甚至把她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完全是冷的!
她可以忍受一切,却无法忍受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没有感情,之前两人相处时的甜蜜又算什么?
“娘娘,奴婢这就带你一起出去……”平儿小心地扶起她。
蓝倪吃力地坐了起来,浑身虚软无力。
“平儿……他不会听你的。”说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借着门口的光线看了看地牢的四周,露出苦笑,“不过……我真需要出去问个清楚。”
平儿用力地支起她:“好,我们这就出去。”
想出去,又岂是那么容易?没有大王的命令,看守的侍卫冷硬如山地将蓝倪拉了回去,无论平儿怎么哭喊哀求,都无法再靠近地牢一步。
“娘娘……你等着,我去求大王……”平儿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地牢之中,连高高的小窗几乎都透不进光线,室内恢复了黑暗,。
在一片冷清之中,她的思绪反反复复兜转了千百回,最后,所有所有的思绪全化为一个念头——
她要活着出去,或许,她要留着这条命见到黑衣人,或者见到邪君,她要弄明白所有的事情。
她更要再见到烈,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她爱他,生命力如此重要的一份感情,她一定要等到他来!
然儿,在漫长等待中,平儿也没有出现,而殇烈更加没有出现……
有好几次,她自心底升出一种深沉的恐惧,他们不会把她关在这就忘记了吧?他们或许已经回到殇都去了?
眼前浮过雪婆婆温柔慈祥的笑脸,仿佛在对她说:倪儿,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和淡然……
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如倒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吗?
雪婆婆。
倪儿不能够相信这些,烈一定是爱我的!
倪儿现在做不到淡然了,但是一定可以做到坚强,因为倪儿绝对不会放弃。
就算是我一个人独自这样活着,就算烈对我的误会再深,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绝望,就算死,我也要先弄明白这一切。
雪婆婆,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倪儿。
于是,接下来不分昼夜的日子中,她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她平静地接过侍卫递来的食物,小口地慢慢地嚼咽着它。
然后,带着坚毅的决心,她用力全部力气,奔到地牢门口大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见殇烈,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6_16059/c4691873.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