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灯仙禁忌 > 第2章 朝鲜新娘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2009年8月5日,我顺利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算是对舅爷有了一个交代。舅爷死后,我基本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高中三年,一次也没回过村子;高考之后,就直接在县城的一家饭店里做起了兼职。当天下午,我把几个处得不错的叫出来,吃了顿烤串,就算是我的升学宴了。在这几个人中,有一个是我的同村老乡,比我大几岁。席间,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一阵失神。那一瞬间,我脑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件事,我必须得参与!我,必须得回村一趟!

    什么事呢?喜事。虽然对我来说有些苦涩,但确是一件喜事,因为那是一桩婚礼。

    婚礼的主人公,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名叫吴岩。2005年10月23日,我和吴岩肩并肩在放学路上,被身后疾驰而来的一辆面包车同时撞飞。吴岩被撞坏了脑子,醒来后智力下降到七八岁水平,反应迟钝,整个人都傻傻的,几乎成了废人。而我,则侥幸躲过了一劫,奇迹般的恢复了健康。两个人受到同样的撞击,下场却截然相反。对于这样的结果,不光吴岩的父母觉得奇怪,我自己也越想越觉得蹊跷。

    后来,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关于灯仙保命的故事,便起了疑心,就跑去质问舅爷,是不是在我小时候,偷偷给我请过灯仙?舅爷当时瞪着眼睛,不由分说就给我一顿臭骂,还抄起鞭子要抽我……从那之后,我看着只知道傻笑的吴岩,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愧疚,总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这份愧疚,也是我不愿意回村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次,我必须得回去。吴岩能结婚不容易,我绝对不能缺席。过去三年间,几乎每年都有那么几次,我会梦到车祸发生时的场景,梦到满头是血吴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对不起他……有些事情,不长大不知道该怎么解脱。这次回去参加婚礼,算是对那份情谊的纪念,也是为了摆脱缠绕我的心理阴影。等过些日子开学了,我将远赴他乡,这将是我见吴岩的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老乡还特别提到,吴岩结婚的对象是个朝鲜新娘,是吴家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据说长得还挺漂亮的。朝鲜新娘这个现象,由来已久,从九十年代到现在,在东北农村并不鲜见。我老家那一带比较偏僻,听说吴岩要娶的是个朝鲜新娘,我一点都不意外。老乡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言语间对吴岩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言必称“大傻子”,而对朝鲜新娘,也是嗤之以鼻,后来又色眯眯的说,他要是有那么一大笔车祸赔偿金,也去买几个朝鲜新娘,天天回家搂着。

    我一听就火不打一处来,一拳揍在他面门上,直接把他干翻在地。而我原本就寒酸的升学宴,也这样不欢而散了。在之后的几天里,他在后厨,我在大堂,两个人形同陌路。他曾经借穿我的衣服,也是托其他人,转还给我的。这个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这样熬过五天之后,终于到了8月10日,我在饭店正好干满了两个月。结完工资,我就一甩袖子离开了饭店。这两个月的工资,总共只有不到三千块钱,但我还是去街上金店,花一千多买了一个金锁项坠。吴岩生孩子的时候,我肯定赶不上了,这算是提前给孩子准备的礼物。

    当天下午,我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在我把车票放进衣兜的时候,突然在兜里发现一张纸条。那是饭店的点菜记录单,我打开一看,上面竟写着一行字——

    “小心黑色的东西!”

    小心黑色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又忽然想起,这件衣服正是老乡借穿过的那件,那么这张纸条,一定是他的了。这犊子在搞什么鬼?我心里一阵反感,就把纸条揉作一团,扔出了窗外,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近乡情更怯,还是怎么的,我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后,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首先出现的,依旧是车祸的场景,满头是血的吴岩,又一次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对不起他;然后,我又梦到了舅爷临死时的画面,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

    “请灯仙者,难过五十寿……”

    “有一句话,永远不要说……”

    “有一件事,永远不要做……”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傍晚六点钟左右,我终于回到了老家。这座村子,名叫挂雾村,村后的大山名叫挂雾岭。“挂雾岭”恰如其名,山头上隔三差五的雾气缭绕。常常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大雾会落入村子,搞得村子里白茫茫一片,怪吓人的。小时候,每当大雾降临,舅爷就把灯一关,给我讲灯仙、鬼,还有绺子里的故事,气氛特别到位,每次都听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挂雾岭上,还有一段老长城,不过早被拆得不成样子了。拆下来的长城砖,都被村民们盖成了房子。算起来,这个坏习惯由来已久,村里有座一百五十多年的老庙,叫“老鸹庙”,就是用长城砖建成的。这个破地方,向来天高皇帝远,别说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清末了,就是在建国之后,历次的大运动,都没在村里掀起什么风浪。舅爷一家是土匪出身,这个大家都知道,当时也就是为了完成指标,象征性的批斗了一下,然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村口的小路两旁,杂草丛生。三年不见,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在夕阳的残照下,好像愈发的凋敝了。山头上又聚集了一团浓雾,估计待会儿天一黑,又会落入村中。胡同里有几个孩子在玩耍,见到我后纷纷躲开,藏在墙角偷偷看着。原来时隔三年,我已经成了一个进村的陌生人!

    我沿着熟悉的老路,不自觉的往舅爷家老宅走去。当我来到大门前时,发现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木质的栅栏门也有几分腐烂,门柱子下面,还长了一丛花色奇怪的蘑菇;院内蒿草丛生,足有齐腰深,这种老院子最容易招蛇了,我总觉得那蒿草丛中,藏着不止一条的大蛇;房门上方,还贴着舅爷葬礼时的灵符,已经被晒得发白,看不清字迹了。这座院落,我曾经进出无数次,可是如今,却散发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我抠开大门左侧的第二块砖,里面还藏着当年的钥匙。大门上的锁已经锈死,怎么都打不开,我只能翻过大门,小心的穿过齐腰深的蒿草,直接去开房门。房门上挂满了蜘蛛网,门板底部长了一层苔藓。一股潮乎乎的霉味儿,正隔着门散发出来。我自然而然的预想着,房内也一定是蛛网密布,遍地尘埃,脏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咔嗒”一声,当我打开锁推开房门时,屋内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看时,屋内竟然窗明几净,一应的家具陈设,也是一尘不染,与门外的破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好像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一样,根本不像是一座荒废了三年的老屋。

    天哪,怎么会这样?

    我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一时不敢迈步进去。正迟疑间,突然从东屋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吓得我一个激灵,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心说那是什么声音,屋里该不会有人吧?我努力稳住心神,然后清了清嗓子,试着对屋内喊道:“舅……舅爷?是,是谁……谁在里面?”

    话音落后,片刻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没事,没事……我暗自安慰着自己,舅爷早就死了,房门又紧紧的锁着,屋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正这么想着,忽然间“嗖”的一下,一道黑影竟然从东屋蹿出来,然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吓得我连退两步,脚下一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毛大狗。那大黑狗长得很是奇怪,一抬头能有人腰那么高,皮毛油黑发亮,四肢爪子好像特意磨过,那对血红色的眼睛更是诡异,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作势吓唬大黑狗,可大黑狗根本不怕,“嗷”的一声低吼,对我一阵呲牙,然后一转身,又钻回了东屋。

    上初中以前,我和舅爷的关系还好,我们一起住在东屋。上初中以后,我变得有些叛逆,和舅爷的关系便逐渐紧张,每次聊不上三五句话,就会大吵一架,所以我就搬去了西屋。到初三那年,舅爷去世为止,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在东屋。现如今,东屋竟然被一只狗占据了,这个我实在不能容忍。

    我顺手摸过左手边的一条木棍,刚站起来,却发现木棍是软的,然后就感觉小臂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随即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妈的,手里的哪里是什么木棍,分明就是一条蛇!

    我大骂着一声惊叫,急忙将蛇甩开,跳着脚往旁边退了三步,乍着头皮看时,原来是一条野鸡脖子(虎斑游蛇),有一米多长,足有自来水管那么粗。这家伙咬了我一口还不肯罢休,眼镜蛇似的仰着脖子,“嘶嘶”的冲我吐着信子,依旧不依不饶的,那意思好像还想咬我。我看了看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当时心里一阵怒火,先是大黑狗,又是这条蛇,我心说你们可真是太过分了,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们的!

    我拿过一条真正的木棍,对准了仰着头的野鸡脖子,就奋力挥了出去。野鸡脖子“嘎吱”的一声,一下被我抽飞,蜷曲着落到墙外。

    我擦了擦左臂上的血,这下给我吓得不轻,屋子里还有一条狗呢,看来得小心点儿了。我进门时故意弄出巨大的响动,可是冲进东屋看时,却见屋内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大黑狗的踪影。四处查看了一番,我注意到炕边有一个大洞,洞的大小正好供大黑狗出入。我用木棍往洞里捅了捅,没有什么反应。我走出房门,一路绕到房后时,终于看到了那个洞的出口。原来,大黑狗就是从这里出入的,太可恶了。我找了几块大石头,把内外两个洞口全都堵死了。忙完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太阳都落山了。

    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我在东西两个屋子间徘徊着,看着里里外外异常干净的场面,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没错,屋子看上去的确很干净,像一直有人居住似的。可是当你提鼻子闻时,却不能闻到一丁点的人味儿,在潮乎乎的霉味儿当中,似乎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股怪味儿,隐隐的让人不舒服。直觉告诉我,这里虽然干净,但是,却不能住人!

    我揣着疑惑,锁好房门,翻出老宅,在院外并没有看到那条蛇,看来它没被那一棍子打死,不知道又逃到哪里去了。然后我就一路往东,朝吴岩家走去。吴岩家住在村子的最东端,从他家再往东,就是大片的玉米地和山岭,再没有其他住户了。

    天一黑,挂雾山上的雾气就开始往村子里落,胡同里渐渐变得白蒙蒙的,村子好像也变得安静了几分。我一边在雾中走着,心里一边忐忑着。

    为什么会忐忑呢?这事说起来,还是我心里的愧疚在作祟。当初,我和吴岩经历同样的一场车祸,吴岩废了,我却完好如初。面对这样的结果,人们肯定会说老天爷不公,尤其是吴岩的父母。与其说是埋怨“老天爷”不公,我总觉得这份怨恨,归根结底,还是会落在我这个实实在在的人身上。这就像一层窗户纸,只要吴叔吴婶想捅破,我一点招架的余力都没有。我三年没回来,怕的就是这个。待会儿见面时,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欢迎,是愤怒,还是冷漠?我无法预测。

    我来到吴岩家门前时,吴岩的妈妈正在院子里忙着,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哎呦,是……小陈!”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再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心里咚咚的跳着,不安的打着招呼,“吴,吴婶!”吴婶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朝我小跑过来,到近前后,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把捧住我的脸,笑着责道:“你这孩子,真是上学上野了,这都几年了,怎么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吴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我放下心来,吴婶是热情的,对我是欢迎的!我瞬间找回了当初的那份亲切,霎那间,眼窝就有些发热,差点哭了出来,我强忍着,笑着说,这次是回来参加吴岩的婚礼的。吴婶一听,满脸的欣慰,“知道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好……只是我们买的是个朝鲜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这孩子,还特意回来一趟!”

    吴婶一边说着,一边拉我进屋,还喊吴岩赶紧出来,他的好兄弟回来看他了。我刚迈进门槛,就从里屋冲出来一个大胖子,旋风似的把我抱住,然后嘿嘿一阵傻笑,“小鱼啊,我的好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些意外,这就是吴岩?吴婶急忙把胖子拉开,然后跟我说:“你看他这几年胖得,都认不出来了吧?”我一笑,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了,没想到三年不见,吴岩竟然胖成这个模样了。不过也好,与其见到一个病怏怏的吴岩,我宁愿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又白又胖。

    现实里的吴岩,不会像噩梦中那样指责我,他一看到我就难掩兴奋,话还没说两句呢,就拉着我去西屋,非要给我看看他的新媳妇儿,还炫耀着说,长的可漂亮了!

    掀开门帘时,只见一个清瘦的女子,正局促的坐在凳子上,双手玩弄着衣襟,两只大眼睛咕噜噜的,无处安放。不用问,这一定就是那位朝鲜新娘了。姑娘看上去年纪与我们相仿,长得的确挺漂亮,只是面带菜色,有些虚弱。在姑娘的脚边,还卧着一条黑色的大狗。那只狗见有人进来,警惕的站起身,看向我时,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顿时就让我冻住了。

    嗯?

    我大吃一惊,心说这只血眼黑狗,不就是刚才出现在舅爷老宅里的那只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跑到朝鲜新娘这里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霎那间,我脑中不知道哪根弦突然通了,轰得一下,想起了衣兜里的那张纸条,想起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心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这只黑色大狗,再回想着奇怪的老宅,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就是一阵打鼓。不过这还不止,还有一件事更让我吃惊:在我的视野当中,还有另外一件黑色的东西。这件东西我刚才就看到了,但是并没有在意,这时再看时,真是奇怪得不得了。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可是吴岩的左手,却戴着一只厚厚的棉手套。

    黑色的,棉手套!

    “小心黑色的东西!”这句话不断在我脑中回响着。可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正想着,小臂上的蛇伤,突然一阵钻心的疼……

    (请看下一章“黑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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