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炎舞九天 > 第八章 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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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州地处华夏之北,但此时散发着泥土芬香的空气中已然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阵阵热浪,令人愉悦的暖春已过,溽暑将至,骄阳已经开始发挥他的威力。草木畏惧酷暑的淫威,已提前为自己武装上了一层保护甲,抬眼望去,地表之上葱葱郁郁美不胜收。院落中的古槐也不甘于人后,茂密的枝叶填满了每一丝缝隙。

    微风拂过,院中的落叶如跳跃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古槐之上,任飞羽在一处离地丈许高的横枝之上用木板搭建了一座简易的小床,正时他正悠闲地卧在上面,双手枕头,发出微微的鼾声,闲来无事之时,他便喜欢躺在这里睡觉。

    “哥哥!哥哥!”

    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任飞羽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起,看着树下的云儿问道:“云儿,怎么了?”

    云儿吃力的仰着头,甜甜的道:“哥哥,爷爷叫你。”

    “好!”

    任飞羽身子侧移,往树下一滑,空中再以右手攀住刚才所卧的树枝,借力一弹,轻巧的落在地上,拂袖拍落身上所粘的落叶,随着云儿往药房走去。

    这正是任飞羽醒来之时所处的那个房间,屋正中的木桶已经撤去,摆着一套红椎木制的桌椅,桌上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和几张散乱的药方,此时孙老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架旁专心的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医书。

    闻听到背后传来的开门声,孙老合上书籍,用袖子擦了擦封面,小心翼翼的归放到书架上。

    “爷爷,哥哥来了!”云儿将任飞羽引进门后,自去整理桌上杂物。

    “小羽,你来了已有两个月了吧?”

    孙老缓缓地转过身来,凝视着任飞羽,面容略显憔悴,幽窅的双眼也有些失神,眼眶内几条血丝清晰可见。

    “是的,孙老。”

    这两个多月来,有了任飞羽的帮助,孙老一心扑在医术研究上,成天呆在药房,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偶尔他会询问一下任飞羽身体的状况,算来两人竟然有几天未曾见面了。

    “你的身体最近可有异样?”

    “一切如常!”

    为了任飞羽的身体,孙老也是耗费了许多心血,任飞羽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自从上次硖石谷之役后,玉石陷入了沉睡,身体上除了那稍微有些显眼的赤发外,其它也与常人无异,但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依然相隔几天就会在深更半夜被那相似的梦境惊醒,奇怪的是,最近梦境中的火势相较以前似乎微弱了许多。

    “如此甚好,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老夫这里有道药方,对你也许有所裨益,但是却缺少一味主药。”孙老示意任飞羽坐下,用笔墨简单的画了一幅草药图形。“这味药材叫白薇,依河道而生,本来是晚秋成熟后药效最佳,但为免你身体状况发生变故,早做准备总是好的。此地往西北方向一百里左右便有一条星干河,你可沿河两岸搜寻一下也许会有所获。”

    “好!”任飞羽点了点头,接过图纸,粗略的看了一眼,揣入怀中,“那我何时出发?”

    “你收拾一下,早去早回!”孙老行事一向坐言起行,此事说来简单,但却颇费时日。

    “爷爷,我也去!”一旁许多未做声的云儿听到两人对话,一时玩心突起。

    “胡闹!”孙老不假思索,板着脸,斥道。

    云儿从小对爷爷又敬又爱,孙老也视她如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她从不敢拂逆爷爷,而爷爷也很少这般呵斥她,心中颇感委屈,不觉双目微红,泫然欲泣,“我就是想帮哥哥早点采到白薇……”

    任飞羽见云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过意不去,忙出口劝道:“云儿,你还是留在家照顾爷爷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儿见任飞羽也如是说,低下头,眼泪顺着鼻尖如断线的风筝嗒嗒地滑落。

    “呃……”任飞羽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云儿如此伤心,其实他想的是自己一个人轻装简行,方便许多,云儿根本不需要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受这份苦。

    孙老看着眼前二人,虽然知道云儿这副模样也是半真半假,还是无比心疼,此去不过几天时间,有小羽在应该能照顾好她,想了想对任飞羽道:“好了,有云儿帮你辩识药材,应该能节省不少时日,路上一切小心即是。”

    刚才还泪眼婆娑的云儿听得孙老的意思,立即破泣为笑,上前拉着孙老的衣袖亲昵的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听哥哥的话的。”

    “顽皮!”孙老慈爱的捏着云儿的鼻子,轻轻地笑道:“还不把眼泪擦掉,都成花脸猫了。”

    濡水,横跨幽州与营州,向东入海,北方最大的几条河流之一,河床宽浅,水流迂缓,沿河有许多沼泽,是营州军事给养主要的运输水路。

    星干河是濡水的支流之一,它全长不过两百来里,它虽然没有濡水的军事地位,但是却养育着柳城县数千户的百姓。

    卢家村是柳城县下的一个小村庄,村内百姓全为卢姓,与幽州范阳卢氏同奉东汉末年大儒卢植为祖。

    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与范阳卢氏丰厚的文化底蕴不同,卢家村百姓乃卢氏旁支,地处关外,经常会受到塞外胡人的侵扰,民风彪悍。

    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将自己的半边身子藏了起来。

    村东首的一条小道上,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挑着两百来斤的木柴气喘吁吁的正往村内赶,他裸露着壮实的前胸,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

    前面菜园子那转个弯就能看见自己的家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村内隐约可见的袅袅炊烟,想着家里的娇妻此刻已经准备了香喷喷的晚饭,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停下脚步,将肩上的担子放下,解下腰间的水袋猛灌了几口。

    “呃……”他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挂好水袋,扛起木柴,正准备重新上路,一个束发结簪的少妇行色匆匆的从拐弯处穿了出来。

    “宛妹子,这个时辰还回娘家啊。”他认得这个女人正是村里卢青家的媳妇,娘家是隔壁村的,这条小道是她回娘家的近路,他经常会在这里撞见她。

    “他三叔,你刚从山上下来吗?看见泓儿了吗?”妇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冀望,脸上犹自挂着泪痕。

    “怎么了?这娃儿又调皮了啊?”大汉摇了摇头,他今天一天都在山上砍柴,并没有看到泓儿。

    “不是,他早上就出去了,说是找安儿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妇人焦急的道,声音中带着呜咽。

    “莫不是在安娃家?”泓儿这孩子鬼灵精怪,模样也俊俏,大家都很喜欢,看着娃他娘那伤心的样子,大汉开解道。

    “没有,我刚去琳嫂子家问过了,她说安儿也没回来。”说着说着妇人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泓儿虽然有点贪玩,但是一向乖巧听话,从不让她担心,平常这个时辰肯定是回来了,她以为这孩子玩的忘了时辰,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影,正想着呆会去安儿家好好的训斥他一顿呢。谁知道到安儿家一问,琳嫂子也以为安儿在自己家,这两人一对口顿时就慌了神,两人马上找来当家的,两家人一碰面,哪能有什么好的对策,唯有分头先找到娃儿再说。

    一个多月前,村上一个叫卢桢的孩子也是莫名的失踪了,大家都姓卢,多少都有点血缘关系,于是村民们自发组织一起寻找了几天几夜依然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放弃,虽然大家都不说,其实都已经知道结局了。

    自从卢桢失踪后,他娘天天在家以泪洗脸,悲痛交加已是病得奄奄一息,好好的一个家算是毁了。那段时间大家都紧盯着自家的娃,生怕悲剧重演。

    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也再没发生孩童失踪的事情,本以为上次或许是场意外,但这次又有两名孩童失踪,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卢家村虽然地处营州的后方,但是一向不太平,经常会有小队的胡人骑兵突破防线来劫掠汉人。如果真是遇上胡人,以他们的残暴,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你回去找族长,我去山上找一下。!”大汉一把扔下肩上的担子,从柴堆里抽出砍刀,嘱咐一声,往来路走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行走在一条僻静的山道上,正是出来采药的任飞羽和云儿两人,云儿已经换上了一件紧身的绿色裘裙,背着一个小包袱。

    “哥哥,我走不动了!”

    云儿不急不徐的跟在任飞羽的身后,手里拿着一颗红名的果子,咬了一小口,停下脚步,可怜巴巴的看着前面的任飞羽高大的背影含糊不清地道。

    “来,我背你!”任飞羽无奈的看了一眼云儿,把背上的弓箭取下来,蹲下身子。

    “嗯!”云儿将手中的果子几口啃完,囫囵吞下,顺手接过任飞羽递过来的弓箭,趴到他背上。

    本来云儿是想把家里的小毛驴骑出来的,任飞羽觉得此一路去,并非全部走的官道,带着小毛驴反而影响脚程,对云儿来说,此行最主要是游山玩水,不骑就不骑吧,谁知道这才走了两天,小脚丫就肿痛的受不了了,这一路走走停停,才行出一半的路程。

    “哥哥,我不想吃干粮了,等下我们去抓鱼好不好?”云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呃,那等下看到溪流我们就去抓。”任飞羽反手托住云儿,脚下健步如飞,他的身体似乎比以前又健硕了不少,背着几十斤的云儿如负无物。

    “嗯。”云儿把头斜靠在任飞羽的后颈,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多月相处,他也不是很善言辞,但是他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宠着她,陪着她玩,也不会惹她生气,在他面前,她可以使小性子,也可以无理取闹。

    这与和爷爷呆在一起不一样,爷爷一直想让她继承他的医术,从她记事起,便教她读书写字,辨识药材,对她过于苛刻。他常言道,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有大慈恻隐之心,心地诚谨,术业精能,自矜己德,则可为苍生大医,反之则是含灵巨贼。她从小听爷爷教诲,严于律己,可是生活却缺少了很多童年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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