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冲一旦高烧起来,就会变得非常疲惫,医生也在滴液中有意的增加了一点镇定药物,所以不知不觉中她又安静的睡着,只是不知道这次她还会在梦中见到什么。
趁着韩冲睡着,马年来匆忙的出去,在医院斜对面的武百超市里买了脸盆毛巾卫生纸一类的日常用品,又顺便到医院旁边的一条胡同中囫囵吞枣的吃了一份米粉,早饭因为要陪着韩冲检查,他也是滴水未进。想要给韩冲捎份小米粥进去,可是转了整个胡同也没有找到,只好又到医院食堂转了一圈,这里一应俱全,却也没有发现北方人最认可的超级营养餐——小米粥的身影,他只好无奈的带了一份大米粥,和四个素馅包子回去。
回去后,韩冲已经醒来,对床的大姐坐在床头柜边在边吃牛肉粉边和她聊天,大致都是在夸奖马年来如何如何的优秀,她的男人如何如何的混账。病床上的老爷子这会儿稍微有些精神,吸氧面罩也摘下来,工工整整的平躺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似乎是睡得正香。几大瓶子液体滴的很慢,大概又要到后半夜才能输完。韩冲的手臂上也扎着针,马年来出去之前曾经拜托大姐帮着照看,现在已经换了一瓶,也输了大半。看到马年来进来,那大姐立马怪怪的笑着说:“你老公给你送饭来了,你看你们年轻人多么幸福啊!”
韩冲居然微微脸红了一下,朝着马年来扭过头,问:“你没有回单位去看看?他们离了你能行吗?”
马年来不以为然的说:“这世界离了谁都转,什么行不行的。我给你买了米粥,这两天先凑合着吃些清淡的,应该会对感冒有好处。”
下午,马年来继续在医院陪着韩冲,各种检查结果从不同的科室拿回来,又都交到医生办公室,那位贾主任很认真的把这一堆单子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十分确定的说:“病毒性流行感冒,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病发的时间有点长,这种状况应该早点到医院来就诊。年轻人体力壮,抵抗力强,这还能够撑得住,要是老人小孩,估计各种并发症早就出来了,那才是大麻烦。行了,你也不用担心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马年来追问一句道:“是哪种病毒引起的呢?”
贾主任一愣,随口答道:“流感病毒呗!”
马年来犹豫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对方就算是医疗专家,对于治病救人而言也没有必要对是那种流感病毒研究的那么专业。其实要想知道具体是那种病毒,也很简单,采个样带回实验室,就能轻松的获得毒株,一切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午饭后韩冲再次高烧,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一个小时后便退下去。贾主任下达了治疗方案,还没有输完的半瓶液体被撤下去,换成一种小瓶的。
在韩冲的反复催促下,马年来向医生要个一个试样瓶采集了一些试样准备带回实验室。本来不过是一个顺带的好奇心,所以他回到实验室就顺手把试样瓶交给一个研究员,自己钻进办公室里召集项目的几个主要人员开会。韩冲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这些天他不在实验室,有些事还是必须要交代一下的。
严晓玲和耿努力作为他带出来的徒弟,虽然在学术上还没有什么建树,可却也能够独当一面,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在胡景润的帮助下建立的这个项目,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真正的青年才俊,都有货真价实的本事,经过打磨后将来都是精英。六点钟,马年来就带着晚饭赶回医院,问过护士后知道韩冲的液体还有好几瓶没有输完,搞不好也要一直到半夜。韩冲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只是脸色还有些虚弱,她吃了些东西,却剩下了一大部分,事实上是马年来过高的估计了韩冲的战斗力,他带来的晚饭就是两个壮小伙子恐怕也吃不完。马年来在一边不停的催促韩冲尽量的多吃点,当看到她实在吃不下去后才收拾干净桌子,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来。
“你要不要听点音乐?”马年来把一个小巧的mp5和一根白色的耳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过去问。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在这里能够自己照顾自己。”韩冲还在催促马年来赶紧回去休息,毕竟他昨晚一夜都没有合过眼。马年来却睁眼说瞎话道:“下午我回单位后眯了一觉,等你输完液我就去找个地方睡。”
韩冲叹了口气,伸出那只没有扎针的左手轻轻抚摸着马年来的头顶。马年来理着短发,毛毛茸茸的,只不过头顶正中央的头发却有些稀疏,在还算浓密的鬓角也有几根白发在灯光下璨璨生辉。总的来说,马年来本身模样并不算难看,只是略微有些发福,大概是这一两年缺乏运动造成的。韩冲也不再是十八二十岁的小姑娘,之所以看上去还是细皮嫩肉,也不过是平常保养的好,可是再精致的昂贵的化妆品却也无法掩饰心理上的成熟。她也是三十六七岁的人了,父母亲那一辈人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自己已经上了小学。
马年来任凭她轻轻地抚摸,索性把脸垂在被子上,枕着下面韩冲的大腿。他是幸福的,还有几天就是元旦,即将步入新的一年,他向往着能够真正的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一种在心底深处埋藏了多少年的家庭生活。故乡的那个家,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但是他始终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家,那是父母的家,到了后来那是马旺来的家,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家。
韩冲能够给他一个家,也曾经他以为自己和萧晓霄能够建立起一个他梦想中的家庭,可是萧晓霄走了,这时候韩冲的出现就像是上帝关闭了门却给他打开了一扇窗。他已经过了相信爱情就是一切的年纪,他只想找到一个真正的想要和他建立起一个家庭的人——事实证明,这个人就是韩冲。
十一点钟,等韩冲的高烧褪去,输完最后一瓶液体后,马年来才离开。他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旅馆,简单的凑合一夜,如果他不离开,韩冲也不会睡好,她一直在催促,甚至连对面的大姐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催他还是回去休息一下,看护病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能够把好人再拖累坏了。
在小旅馆里他睡得很香,睁开眼外面已经朦朦胧胧的透出曙光,他匆忙的翻身下床,扎进卫生间里简单的洗漱一番,跑出去开始给韩冲准备早点。
韩冲住了五天院便开始闹着要出院,马年来也在这里陪了她五天,这让她很感动的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是女汉子,但是这些年自己在外面闯荡,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突然有人在身边像呵护孩子一样照顾自己让她有些受不了。马年来拗不过她,在征询了医生意见后只得给她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元旦这天,他们一起回到马年来的住处,几天没有人住,茶几上有了一层薄薄的尘土。马年来把韩冲安顿好,自己下楼去超市采购一番,如今超市里面的大妈已经知道他和萧晓霄分手的事情,对他也没有原来那般的照顾。刚开始的时候,马年来甚至能够察觉到她们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把自己说的就像陈世美一般的无情无义。
马年来亲自下厨布置晚饭,他的手艺一般,可是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却也磨练出来,做出来的饭菜说不上美味,却也算是可口。韩冲吃了一大碗热热的汤面,脸色红扑扑的透出自然色,在鼻尖上甚至渗出一丝热汗,这让马年来感到十分自豪。饭后韩冲想要洗澡,马年来有些犹豫,毕竟她的感冒还没有好利落,万一再着凉受冷复发了就是个大麻烦。现在外面正是流行感冒肆虐的时候,医院里有无数的人在等着打吊瓶,而这个小区里老人故去的频率也由一两周一位变成了一周一两位,刚刚冷下来的那段日子差不多天天早晨都有哀乐响起。
马年来把客厅的柜机打开,先是一阵风吹出一股呛人的灰尘,在室外机一阵嗡嗡作响之后许久,才有暖暖的气流呼出来。卧室的空调在他们回来之后就打开了,现在小屋里已经暖融融的,即使这样马年来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亲自跑进卫生间把淋浴喷头打开,等着燃气炉流出来的热水把整个卫生间弄得朦朦胧胧,雾气昭昭就像仙境一般才招呼韩冲进来。
“你要先洗吗?”韩冲裹着一条厚厚的毯子倚靠在卧室门口,调皮的问。
“现在可以洗了,里面应该很暖和。”马年来从卫生间里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浴霸的强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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