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声渐响,桑柔下意识一回头,心口一窒,差点被吓破了魂。
只见左边的矮丛林里面钻出一只黑色的动物,两眼泛着绿色的幽光看着她,乍看之下,以为是一匹狼,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大野狗。
体格如此庞大的野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那野狗白牙森森,张开着血盆大口,凶残地瞪着她,让人不寒而栗。
她从水里爬起来,瘫坐在地面上,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虽然野狗比野狼的攻击力要弱一些,可是以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她根本无力抵抗。
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在快速分析了自己的情况后,桑柔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四周,希望找到棍子或者石头之类的,以作防身之用。
很快她就发现在右手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有一根结实的树棍,非常适合做武器,她盯着野狗,身子一点点地往右移动。
但是那野狗很通人性,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一般,突然朝天狂吠了几声,撒腿就往她狂奔了过来。
见此,桑柔立马从地面弹跳起来,迅速跑过去将树棍捡起来,野狗速度快如疾风,不到几息的时间,便从小山坡上的矮树丛冲到她的面前,一人一狗对持着。
野狗朝她露出森森的白牙,低呜了两声,说时迟那时快,纵身一跃,便朝她扑了过来,桑柔只觉一阵劲风带着浓郁的腥臭味迎面袭来,她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却让她身子在野狗碰到她之前,激灵地往旁边一闪。
好险!
她堪堪躲过野狗的袭击过来的爪子,不待野狗反应过来,手中的树棍立即挥出,只听“刺啦”的一声,野狗的肚子被她手中的树棍划出一道血痕,野狗哀鸣一声,重重地从半空中摔落在地上。
野狗十分生气,尾巴上的毛根根竖起,咧嘴呲牙,迅速从地面上爬起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攻了过去。
这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往后躲闪,脚正好踩到一根枝桠上,地面又湿滑,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栽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上,顿时一阵头昏脑花,根本无力再起身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野狗一爪子挠过她的胸口,低头张开血盆大嘴就往她的咽喉咬下去。
撕心裂肺的痛!
就在桑柔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时,忽然听到咬住她咽喉的野狗发出一声哀鸣,紧接着一股腥臭热血从野狗的咽喉处喷洒而出,浇了她一脸一身,野狗摇晃了几下,便倒在她身上,没了生气。
桑柔怔了一下,伸手将野狗推开,扭头看向右边的山坡,看到萧辰羽手中拿着飞镖站在上坡处,身后是一身黑貂斗篷的穆寒。
萧辰羽足下轻点,几个纵跃间便来到她的面前,低头扫了她一眼,脸上露出震惊的颜色:“桑……桑柔姑娘?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野狗往她咽喉那一咬,虽时间极短,却依然伤了咽道,她紧蹙眉头:“桑柔……见过萧大人,我过来这边采一种叫蓑衣莲的野草。”
萧辰羽眉头微扬,扫过她一身的伤口,和不远处的两具尸体——一人一狗,却什么也没有说。
雪越下越大,山中开始起雾,他们必须马上下山,有什么事情,等下了山再说。
她的声音沙哑,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清脆,萧辰羽闻言,也注意到她咽喉上的伤口,眉头蹙了蹙道:“不必多礼,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她动了几下,最终摇摇头,抬眸扯了扯嘴角道:“有些困难,只怕需要麻烦大人叫个人来扶我一下,还有让人将这具女尸一起抬回去。”
两人身份悬殊,桑柔不敢让萧辰羽亲自来扶她,而且她没有错过方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质疑和疏离。
眼前的男子看似风流不羁,一双勾人桃花目,嘴角永远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看真去,你便会发现那笑意从来都没有到达眼底。
不等萧辰羽开口,卫展黎已经跳到她面前,在看到她一身血迹斑斑时,也是愣了一下:“桑柔姑娘,你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
她淡笑:“除了咽喉这个伤口,其他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麻烦展大人扶我一把。”
卫展黎弯腰将她扶站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给桑柔。她今天着了高领对襟袄裙,要敷药必须扭开脖颈的纽扣,卫展黎见状,和萧辰羽两人很自觉地背转身。
桑柔转过身去,简单地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止血,然后用手帕简单地替包扎了一下。
转回身来,她将金疮药递回给卫展黎:“多谢展大人,还要劳烦展大人带我上去。”
山坡陡峭湿滑,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上不去。
卫展黎点头,略微拘谨道:“得罪了。”
桑柔点头,卫展黎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几个点纵之间,两人便来到了山坡上,站定后,桑柔这才发现,除了她从冰湖中发现的女尸外,差役还抬着另外一具尸体——一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她抬眸不解地看着卫展黎:“这是……”
“有个樵夫上山砍柴时发现的。”
一个小山林里面居然出现了两具尸体!桑柔蹙眉,这两具尸体跟前几日出现在孙府门前的无头雪尸,是否有关联?是同一人所为,还是不同的凶手?
现在年关将近,按照一贯的作风,皇宫里面那位肯定会让审察司在年前缉拿凶手归案,以安定民心。
无头雪尸、冰湖女尸、山林焦尸,旧的案子还没有一丝头绪,新的尸体层出不穷,这些案子现在看上去毫无关联,若想在年前破案,那只能看眼前这位首司大人的本事了。
桑柔望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人,低头揖手行礼道:“穆大人,我……”
他的眼瞳漆黑,让人望不到底:“不用多礼,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是。”她点头应道,转身让卫展黎帮她寻来一根树棍做拐杖,然后跟随大队下山,萧辰羽和几个差役则留了下来,处理山坡下溺死的尸体。
萧辰羽指挥差役砍竹子做新的竹架,方才他们准备下山时,忽然听到湖水这边有狗吠声,他头一个赶过来,远远便看到一只大型的野狗往一个姑娘纵身扑过去,那姑娘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弱,气场却一点也不弱,那野狗还没碰到她,便被击倒在地,只是第二轮攻击时,姑娘还是被扑倒了,不过算她命大,就在野狗咬上她的咽喉时,他同时赶到,手中的飞镖瞬间飞出。
子箫飞刀,例无虚发,野狗应声倒下,只是让他有些吃惊的是,肉搏野狗的姑娘竟然是新来的仵作秦桑柔。
审察司到西郊小树林不算近,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跑到这森山密林来采野草?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而且这森山密林又恰好发现了尸体,是巧合?还是……
萧辰羽嘴角抿着一抹冷笑,蹲下去将扎在野狗头颅上的飞刀拔-出来,就在他正要站起来,准备将飞刀拿到湖边清洗时,野狗脖颈处逐渐扩散的黑斑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眉头微蹙,手中的飞刀飞快一刺,切开野狗的右边脖颈的肉,从中挖出两支银针,他仰头将银针放在半空中凝望,只见那两根银针通体发黑。
寒风吹过,左边的矮树丛忽然响了一下,萧辰羽扭头望过去,一双桃花目慢慢眯起来,眼角的冷意瞬间凝聚。说时迟那时快,差役们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灰影从眼前飘过,再睁开眼睛时,萧辰羽已经点地纵身飞向矮树丛。
矮树丛哗啦响动,数百根银针同时射出,萧辰羽大吃一惊,在空中旋身飞转,用手中的折扇将银针一一打落,等到银针全部被打落,他再次扑向矮树丛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萧辰羽眉头紧蹙,蹲下去,查看着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用手度量了一下,雪地行的脚印约莫八寸,这么大的脚,可以肯定,方才藏在这里的人,是个男人,只是……他回头望向湖边的野狗尸体,漆黑的双瞳,暗涌浮动,深不见底,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多做一副竹架,将这野狗的尸体也一起带回去。”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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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浑身疼得厉害,每走一步路,都需要费好大的劲,胸口和咽喉处不断地涌出湿热的血水,只是她身上的衣衫早被狗血染红,因此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落在队伍后面,额头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抓住树棍的双手由于用力,被磨出了一层层水泡,痛痒难耐。
桑柔的眉头蹙紧,现在是平路,她尚且走得那么吃力,一会儿要下山,又该怎么办?她不愿意给他人带来麻烦,更不愿他人因她女子的身份而看低她。
她爹曾批她太过争强好胜,她苦笑,若能现世安稳,谁又愿四下流离,无枝可依?她也想做个只弹琴吟诗的娇柔女子,可是她能吗?
她抬头,发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她怕被人说她拖了大队的进度,于是咬牙加快走过去,她刚走到卫展黎旁边站定,便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从轮椅上飘了过来:“过来。”
不确认他在跟谁说话,她低头垂眸,只装不知,不料卫展黎却扭身看着她道:“桑柔姑娘,穆大人让你过去。”
她愣了一下,走到轮椅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他微带慵懒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你可以再过来一些。”
她闻言,以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便让他人听到,于是上前又走了几步,直到两人之间只差一个手臂的距离时方才停了下来。
“不够,再近些。”
这还不够近吗?她悄悄抬眸瞄了他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她实在猜不出他的意图,只好抬脚再次往他走过去一步。
她的脚还没落地,他长臂一伸,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拉过去,她完全没有防备,加上身体早已经透支,被他这么一用力,整个人便朝他扑过去,跌坐在他的怀里。
“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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