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展黎将青玉茶盏放到圆桌上，看了一眼正在闭眼思索的穆寒，嘴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
穆寒没有睁开眼睛，薄唇微动：“有话就直说。”
卫展黎内心惊讶于他的敏锐，开口问道：“大人您方才喝了徐大夫的茶，可需要叫辛大夫过来把一下脉？”
穆寒缓缓睁开眼睛，眉梢微扬道：“你觉得徐大夫有问题？”
“也不是说有问题，只是徐大夫目前是悬疑人之一，又事关大人的身体，属下不得不谨慎一些。”
“那你对徐大夫这个人怎么看？”
“徐大夫宅心仁厚，气质温文尔雅，应当不会是凶手，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徐大夫给人感觉好像太……”
“太什么？”
卫展黎挠了挠头,似乎在想个合适的词语：“太什么属下一时也说不明白，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穆寒眉梢微挑：“太过于滴水不漏？”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徐大夫说的话，让人找不出一丝不是的地方，可或许就因为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微妙。”
穆寒点点头：“你去外面守着，萧大人一回来，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卫展黎点头：“是，那属下还需要通知辛大夫过来吗？”
“不用了，无论凶手是不是徐大夫，他都不是那样愚蠢的人。”
烫壶、置茶，温杯，再高冲，将沸水自高点注入茶盏，他长眸微眯，看着茶叶在壶内被沸水冲开、翻滚，撇去初泡，待到第二泡时，方才端起青玉茶杯慢嗅细品，氤氲的雾汽中，他略微苍白的面颊在热茶的熏蒸下，起了一丝红润。
细品着口中的甘味，穆寒轻轻合目，一脸的闲淡清雅，脑子里，却在高速地梳理着手头上的几宗案子。
从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来讲，先是徐鹤轩和薛张氏发生冲突，两日后，薛张氏在上幽鸣山求子的半路中失踪，其中涉及的人有徐大夫，一心置自己妻子于死地的薛康，痞子赵大，丫鬟红梅，以及车夫何大牛。
假设薛张氏是徐鹤轩所杀，除了何大牛这个帮手，他还需要一个在薛家做内线的人，而这个人便是薛张氏的贴身丫鬟红梅。红梅将薛张氏去幽鸣山的消息告诉徐鹤轩，徐鹤轩安排何大牛从中截胡，而他自己便是去将军府和妙春堂，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从作案手段来讲，完全行得通，只是，徐鹤轩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一次冲突？
不，这理由太过于牵强。
撇开徐鹤轩自身清雅的气质风度，以及声名在外的善举，以他的智慧，他不应该是那种会因为一次冲突而动杀机的人。
穆寒猛地睁开眼睛，推着轮椅行到案前，拿起台桌上的毫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落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徐鹤轩。
薛张氏失踪的两日后，孙府门前出现被堆成雪人的无头尸块，凶手的目标直截了当，直指孙府，可孙府却当起了缩头乌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孙家虽不是门阀大族，可也是盛京鼎鼎有名的百年书香世家，朝中两大门派皆会卖他几分薄面，那让孙家忌惮的原因是什么？
而这个原因吴家必然知道，而这个原因也是使孙府对孙如嫣离家出走之事三缄其口的缘由，所以要解开这几宗案子，最关键的，便是弄清楚孙府背后的秘密。
其中，何大牛的父亲是孙府的家丁，孙如嫣的陪嫁丫鬟姚香儿腻死在西郊树林的冰湖里，而西郊树林正是发现薛张氏尸体的地方，穆寒手中的毫笔不断地落在宣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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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辰羽走进来时，便看到微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十几个人名，每个人名之间都像树根一样错综复杂地联系在一起。
当他的视线扫过孙府时，不禁愣了一下，勾起唇角笑道：“这乌龟又是什么鬼？该不会是指孙府是缩头乌龟的意思？”
穆寒微抬眸，斜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萧辰羽：“……”
“恶霸手中救孤苦伶仃爷孙的戏码是你让人安排的？”
萧辰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
穆寒眉梢一挑：“也就是说你依然没法确定徐鹤轩是否有武功这件事？”
萧辰羽觉得他微挑眉梢的动作，倨傲中带着讽刺，让他看着颇为不爽，可事实上，的确是他自己理亏——他没能完成任务他交代的任务。
穆寒让他用不打草惊蛇的方法确定出徐鹤轩的身手，换句话说，他不能让人半路袭击徐鹤轩，更不能夜探徐府等，他只能在无意中让徐鹤轩自己露出马脚，他本来已经让人安排好一出类似“恶霸欺凌爷孙”的戏码，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居然出了这么个程咬金，将他的整盘计划都打乱了。
他摸了摸鼻头，讪笑了两声：“虽然不是我们安排的人，不过从徐大夫的反应和身手来看，他应该不是会武功之人。”
“应该？”穆寒一声冷笑，看着萧辰羽，长眸折射出一道如刀锋般锋利的眸光：“若他跟我一样呢？”
萧辰羽一窒：“当时场面混乱，涉及的百姓极多，若这些都是事先安排的，那这徐大夫便极其恐怖，你怀疑他是凶手？”
穆寒不置可否。
穆寒看他表情便明白，就算这徐大夫不是凶手，只怕也有关联。
“你那边呢？可查出了什么。”
穆寒长眸幽暗不明：“他的鞋长八寸。”
“八寸？”
穆寒点点头，脑海里响起一个低柔的嗓音：“徐大夫的鞋码为八寸整。”
她说这话时，马车正在回审察司的途中。
他当时睁开眼睛，看着她，微挑眉：“秦仵作为何无故提起徐大夫的鞋码？”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想知道徐大夫的鞋码，不过我想，方才鞋子忽然掉下来，应该不是偶然。”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模样，两只翦水双瞳黑亮而有神，就那样跟他对视，眸中一片坦然。
“你确定这鞋码不会有误？”
“恩，我曾经给徐大夫纳过鞋。”
萧辰羽轻轻蹙眉，在西郊小树林里发现的脚长为七寸半，脚可以套进比脚大的鞋子里面，却无法套进比脚小的鞋子里面，这么说来，徐大夫应该不是凶手了？
如果凶手不是徐大夫，那又会是谁？萧辰羽觉得自己的脑子隐约有些不够用，他抬眸看着穆寒，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徐大夫是否是凶手，既然已经错失了试探的先机，那这招便不能再用了。
穆寒抬眸看着他道：“去东茂县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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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正好，桑柔回到暖香斋，便把顾老先生留下来的一些中草药，还有被子拿到外面去晾晒。
午后的阳光穿过屋檐上的爬山虎，撒落在走廊上，铺了一地的金光，暖香斋格局很小，斋阁内南边有五间屋舍，皆坐北朝南向，往东第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是管家刘承明的卧房，东次间平日里上锁，据说里面放着穆府这些年的账本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东西。
中间是正厅，她和何妈平日里，便是在那里用餐。西次间之前是顾老先生的卧房，顾老先生走后，房间便空了下来，而最偏西的那间，便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暖香斋东边还有三间屋舍，分别是杂物房、厨房，以及何妈的卧房。
此刻何妈和刘管家都不在斋阁里，暖香阁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她在走廊坐了下来，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她浑身打了个舒服的哆嗦。
——————————后面半章，迟点补上--------------
家里狗狗产后恶露，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在抽搐，吃不下去，请问有懂的童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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