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桑柔睁开眼睛,入眼的土灰墙,奄奄一息的火堆,桑柔从地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衣衫滑落下来,她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抬头,看到穆寒歪靠在入口旁边的墙壁上睡着了,他有一半的身影沐浴在初生的阳光里,点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墨黑的头发彷佛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泛着柔润光泽,脸上的线条看上去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长密的眼睫毛在他的眼帘下投下一个扇形的阴影,让他周围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皙而细腻,桑柔想起昨天的触感,心中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子的皮肤比女子还要光滑细致。
穆寒没有预警地忽然睁开眼睛,桑柔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躲开视线就被抓了个正着,她就跟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双颊瞬间就红了。
“我没有看你,我只是正好去看外面停雨了没有。”桑柔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说完却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他凉凉的声音响起:“嗯,此地无银三百两。”
桑柔:“……”
山洞里的气氛实在有些微妙,桑柔将他的外衫放在一边,然后一边跑出去一边说道:“我出去找些水回来。”
她自己看不到,她那样子完全演绎了“落荒而逃”四个字,穆寒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往上扬了扬。
天色渐亮,清晨新鲜的气息随着晨风扑面而来,桑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一通。
她在山洞的不远处找到一条小溪,小溪清澈见底,她俯下身去掬了一捧水,溪水甘甜清凉,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随后又用溪水洗了一把脸。
天边朝阳缓缓升起,旭日将东方的天空染红,将站在溪水边的她也一并给染红了,荡漾的晨光中,她娇颜酡粉,美眸明亮,娇妍得如春日里第一朵绽开的花儿。
桑柔将水囊装满站起来,一回头去唬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穆寒凤目微挑:“就在你对着溪水顾影自赏的时候。”
“……”桑柔差点就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顾影自赏了?
可对方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就将手中的树枝朝她飞扔过来,树枝从她身边飞过去,直直□□水里,穆寒走过去,挽起裤脚,将插在水中的树枝拔起来,末端多了一条还在挣扎的鱼。
桑柔心有余悸地转头,却在看到地上鲜活乱跳的肥鱼时,不禁双眸一亮:“这是你抓的?”
穆寒没有回头,手中的树枝再次飞□□水里,拿起来时,末端同样插着一条肥鱼。
桑柔看着专注在抓鱼的穆寒,心中想着的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手,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肯定是不会捕食。
只是桑柔眼眸中的欣赏还来不及多维持一会,就听到他从溪里走出来,将最后一条鱼丢到她脚边的草地上,理所当然道:“四条鱼已经够了,你去烤熟它们。”
桑柔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瞪大美眸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穆寒反问:“除了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桑柔气煞,却也只能认命,乖乖拿着四条鱼到溪边清理干净,好在他不算太过分,在她清理鱼肚的时候,将烤架给弄好了,烤鱼其实难不倒桑柔,以前穷到叮当响的时候,她除了去挖野菜,偶尔也会去抓鱼来补一补,只是她捕鱼技术实在太差,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捕不到。
在这地方没有什么作料,不过好在鱼儿够肥够鲜美,直接烤了来吃就已经是一道美食。他时间把握得非常好,鱼差不多烤熟他就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两个野果子。
“闻上去味道还不赖。”穆寒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将烤鱼的树枝从火堆上拿下来,等放凉了后,才不紧不慢地地吃了起来。
他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轻掩,明明在荒山野外,明明受了伤,可他的动作看上去依然优雅,一点也不像正在落难的人。
桑柔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可是有个对比在身边,她也不好狼吞虎咽。
穆寒忽的一抬头,她又被抓了个正着,这一次桑柔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微红着脸扭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居然也没有开口毒舌她,还自己到溪边将野果子给洗了,就在她以为他良心发现忽然转性时,他将其中一个野果子丢给她,凉凉道:“虽然我长得很好看,可是身为女子,你还是矜持点为好。”
“……”桑柔手中拿着他丢过来的果子,抑制住想一把砸向他头的冲动。
两人吃完后便开始找出路,山路崎岖难走,加上昨晚连夜下大雨,很多小路都成了水坑和泥泞,他们不得不绕路,这给他们找出路增加了很多麻烦。
找了一天,他们仿佛行走在一个迷宫里面,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出口,天色渐晚,他们不得不再次找栖身的地方,只是这次没昨晚那么幸运,走了好久都没能找到山洞,他们不得不面对要露宿野外的现实。
穆寒在一棵四人合抱粗的大树下停了下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桑柔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是茂盛的树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溜出一条蛇来,想到昨晚那条黑蛇,她再次打了个寒颤,还未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过来。”
桑柔觉得自己对“过来”这两个字已经产生过敏反应,她没动站在原地看着穆寒,穆寒也看着她,终于桑柔赶在他再次毒舌之前作出了让步,朝他走过去。
她刚走到他面前,他二话不说,伸手将她一拉一搂,拦腰抱起,然后在桑柔的震惊当中一个腾空点地而起。
秦老爹一直觉得桑柔镇定得不像个女孩子家,遇到再大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尖叫,可这一次桑柔叫了,同时还把手中的芭蕉伞一扔,条件反射地抱住穆寒的脖子,头埋进去。
在她尖叫声乍起时,穆寒蹙了蹙眉头,原本还想毒舌调侃她两句,可到舌头的话却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在比大腿还粗的枝桠上坐定后,桑柔支吾再三还是开口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怕高。
穆寒背靠在大树上,难得没有毒舌的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夜色暗沉,桑柔自然看不到他微红的耳根。
枝桠很粗很强壮,枝桠相连,形成个窝的形状,只要她不乱动,基本上掉下去的可能性很小,可即便如此,桑柔还是觉得不安,她从上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穆寒从袖袋里拿出干粮递过去,桑柔却没有接,他不禁挑眉:“怎么,不饿?”
桑柔感觉自己双颊又开始发热,他们并不是坐在同一根枝桠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她要去拿干粮必须挪动身体:“……我脚麻了。”
她说这话时声若蚊呐,可穆寒还是听到了,他嘴角往上一勾,平日里看她肢解尸体时,眼睛都不眨一下,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这回才发现,原来她怕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穆寒坐起来,将干粮递过去,她接过去,脸红红地道谢,并一点点地挪动着身子,却听到他的声音伴着晚风传来:“有我在,不会摔了你的。”
心中涌过一股暖流,然后再一次,桑柔感受那剧烈跳动起来的心,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心口来。
密林里的天气变幻多端,说风就是雨的,桑柔上一句正在庆幸今晚没有下雨,下一刻“啪”的一声就有一滴小雨滴落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吗?”她该不会那么乌鸦嘴巴吧?
穆寒“嗯”了一声,身形一闪,飞身跳下大树,捡起属下那支刚才被她抛下的芭蕉伞,再飞回枝桠上,将芭蕉伞卡在她头上的枝桠上,这样一来,正好挡住了小雨。
“谢谢。”她朝已经坐回旁边枝桠的他道谢,他没有回答。
雨不大,没有像昨晚那样电闪雷鸣,可是却越下越密,即使有树叶挡着,他的头发也逐渐被打湿了。
桑柔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睡着了,桑柔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过来我这边吧,淋湿了容易生病。”
穆寒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清清冷冷:“不用。”
雨越下越密,桑柔不得不再次开口,她说服自己,她不是担心他,她不过是怕他生病了,会耽误行程,到时候照顾他的人还不是她?
这一次穆寒睁开了眼睛,双眼在黑夜中亮如寒星:“既然桑柔姑娘三番两次极力相邀,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人有毛病不是?不毒舌她他心里就不舒服吗?
穆寒长腿一跨,很快就来到她所在的枝桠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方才桑柔还觉得这枝桠形成的窝还蛮大的,可是多了一个人,顿时觉得很拥挤。
冷香扑鼻而来,桑柔觉得自己似乎动不了了,眼角见瞥到他俊朗完美的侧颜,心中不禁叹到:长得如此要你,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穆寒头偏向外面,身子也是一动不动。
雨滴打落在芭蕉伞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汇成一曲天然的乐曲。
桑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原本以为会睡不安稳,谁知一夜到天明,当她醒来,天色已蒙蒙亮。
桑柔睁开眼睛,差点没被吓死,她怎么会在他怀里睡着了?昨晚两人中间明明还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桑柔双颊发热,微咬着下唇,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点一点地挪开,虽然不知道到底昨晚是谁先动的身子,但现在追究这些都没啥意义,关键是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他的怀抱。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的手才刚碰到他的手,他的双眼就“嗖”的声睁开了。
桑柔有股想掩脸对天兴叹的冲动。
穆寒凤眸扫过她靠在自己怀中的脑袋,以及她捏着他手臂的手,薄唇微启:“昨晚你一直往我身上靠,我推过你几次,可没有用。”
桑柔的脸红得几乎可以在上面煎蛋,昨晚叫他坐过来就是一种错误,桑柔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后悔,不应该叫他过来睡的!
但她却一声也不敢反驳,因为她深知其实自己睡品一点都不好,平日里,睡前在床头,睡醒在床尾的事情时有发生。
她“嗖”的声从他身上坐起来想走人,却在站起来的那刹那意识到一个悲催的事情——他们此时正在高数丈的树上,她要下去,还得靠他抱。
她红着脸一脸沮丧,可他嘴角微扬,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之后好长的时间里,桑柔双颊的热度都没有消下来。
又走了一个早上,桑柔嘴上虽然没有抱怨,可一张小脸早就暴露了她的疲惫,脚下忽的一阵痉挛,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痉挛加剧,她额头一下子就沁出了冷汗。
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穆寒停住脚步回身看到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不动:“怎么了?”
她眉头微蹙,表情僵硬:“没、没事。”
她那样子可一点不像没事,穆寒长眸扫过她微红的耳朵,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是不是……肚子疼?”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然,她抬头看他,他的耳朵在阳光中透着红粉,桑柔怔了一下,立即会意过来,脸颊更红了:“没有没有,没有肚子疼,是腿抽筋了。”
他怎么就往那方面想呢?心中同时庆幸她半月前才来完月事,要不然在这地方,可真不敢设想。
穆寒似乎松了口气,当然那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变化,毕竟“面瘫”两个字也不是白得来的。
他走过去,扶她在一边的大石头坐下,不等桑柔反应过来,他就扯掉她的鞋子,剥掉袜子,莹白的秀脚露出来。
桑柔脚一缩,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就不先知会一声呢?而且早上走了那么远的路,脚微微出了些许的汗,这让她产生了一丝羞耻感。
她的脚莹白娇小,他一手握住,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眉心一跳,手不觉力度加大。
他的手冰凉,这样的触感让她异常不习惯,她直觉想躲,可只不过才微微动了一下,就引来他不满的低斥:“不要乱动。”
她语气听上去带上了一丝委屈:“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没有抬头,用宽大的手握住她的前脚掌,淡淡道:“可能有点痛,忍着。”
她“嗯”了一声,还来不及做好准备,就看到他将她的脚向外侧一扳,然后折向大腿方向旋转。
什么叫可能有点痛,是很痛好不好!
桑柔发出“嗤嗤”的抽痛声,脚下用力一蹬,穆寒似乎早有准备,她那一蹬非但没能将他踹出去,反而换来更大的疼痛。
泪眼模糊中,桑柔看到自己的脚掌上翘到一种诡异的角度,她怀疑下一刻她的脚掌就要被折成两半。
一周旋转完毕,穆寒立即放开她的脚,站起来淡淡道:“好了。”
这样子就好了,桑柔狐疑地动了一下脚,继而惊喜地抬头看他道:“还真有点用,不抽筋了。”
午时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她身上,斑驳的树影中,她一双翦水眼眸清亮柔媚,看着他仿佛带着光,让人不觉想到夜空的星星:“你哭了?”
桑柔一怔,继而脸微微红了起来,她不是矫情,只不过刚才太痛了,眼泪自己飙出来,她一边抬手想擦掉眼角的泪花,一边努嘴否认道:“没有。”
他手中的动作却比她快了一步,往她脸颊一刮,将手中的水痕露给她看:“你就这么喜欢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
桑柔身子微微一颤,穆寒做完这个动作,似乎也意识过来这个动作其实不大适合,他转过身去,微微咳嗽了一声:“如果没事,那就走吧。”
他说完不等她,就大步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
好一会儿,桑柔才从怔愣中回过身来,她将袜子和鞋子穿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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