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流火,处处都闪着热浪,处处都是热的海洋。
梁王猛地打来了一个冷颤,走进门的那一刻,梁王有点凉,一阵风吹透心的凉,不知是汗湿透了全身,还是因为梁坤房内陈设的原故,梁王本就难受的心凉的有点想哭。
其实这个夏天都像火一样的热着,道旁的垂柳,巷子里的酒馆,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拥挤而有热闹,把京城搞的滚烫滚烫,好些时候都有点让人透不过气。
事情就像一大瓢冬天的冷水,猛地泼在他的头上,梁坤死了,他再也不能望见他儿子的笑脸,再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他喊一声父王,他好想像一个街头玩耍的孩子一样,不懂生死,那样,他就可以沉浸在回忆和等待中,那样,他就可痴痴的去等待,等到梁坤回来的那一刻。
生命无常,有生的一刻,有死的一瞬,长短莫测。
梁坤下了藏,梁王亲手把他送进了冰冷的墓穴。梁坤喜欢饮酒,他去了酒馆亲自买了一坛好酒,撒在他的墓碑前,梁王还想和他多喝一杯,听他说说话们,可现在梁王只能喝他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对饮。
梁坤的魂魄是否回归了家中,他是否在家中等着他们。白绫下的梁王府没有声音,到处是死亡的寂静。梁王扯开沉重的步伐去了梁坤的屋子,他推开了门,他进了屋子,顷刻间,他呆住了脚步。
他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梁坤的屋子很宽敞,里面却和梁王府格格不入,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名家古玩的装点,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堆积如山的折子,还有放在墙角的十八般武器,以及只是铺着凉席的床,这是梁坤的全部。梁王很少回家,他在江湖,他的肩很重,甚至是他忘记了他们。梁坤在王府,他扛起了王府。
梁王动容了,梁坤爱武,喜欢江湖,浪荡江湖是自由的,梁坤喜欢自由。梁王府是牢笼,锁住了梁坤,是他让梁坤踏进了牢笼,他不知道梁坤想要什么,但他知道梁坤舍不得他们。梁王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他望着无人的地方,他道:“坤儿,为父对不起你。”
梁王咽了一口气,一滴泪水吞进了肚子里,他淡淡:“古一舟逃不掉。”他豁然转身,大步迈出屋子,像是有一股阴风来自他的袍下,这间屋子仿佛突然间化成了坟墓,他再现铁血雄姿,冰冷中荡漾更冰冷的声音:“除非他求死,除非他要的是粉身碎骨。”
古一舟已经上了岸,群星璀璨,他到了京城。
京城还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街道宽敞,房屋整齐,店铺精致。日子在过,事情在谈,商客土著各自忙碌着事情。商贩有商贩的性格,讨价还价,夸夸其谈,他们总是有办法取悦观光的客人。
无论是孰生孰死,都不能改变他们为活着而讨生活。
路的尽头,已是皇城。
古一舟的脚步声忽然变得若有若无,一方空间寂静的寒彻透骨,他警惕起来,无形的阴影里仿佛有一双双蛇一般的眼睛,他们贪婪猎物的嗜血气息随风而过,在星空下的街前和巷子里都有他们的影子,不知是何方神圣,是敌人还是受惊后守护皇城的卫士。
古一舟的心情沉了下来,他很不高兴,无论是谁,他们一定为利而来。
江湖就像是一曲悲歌,一切皆为利来,一切皆为利往。
忽然,房上传出格格的瓦砾声。
古一舟侧目一望,他淡淡的一笑,古一舟边走边望穿梭在房檐上的那道身影。他来往如履平地,若在空中滑翔,飞檐走壁跟随古一舟一路前行,他精瘦的骨骼若是无骨,他不是望见一眼便能记住的人,但望见到他的人一定能够记住他垂下来的一缕青丝。
古一舟笑着喃喃道:“贺御风,你也是为我而来?”
贺御风也在扭头望着古一舟,他见古一舟转了头,他同样如沐清风的一笑。只恨他手中无酒,若是有酒他一定与古一舟同醉。寒光一闪,他突然掏出了暗器,倏地一枚燕形镖射向古一舟。古一舟停止身形,袖袍翻卷,燕形镖落到了他的手里,镖上没有冰冷的寒气,一张白纸绑在了镖尾。
古一舟将白纸拿下后抚平,纸上没说别的,只有寥寥数语:“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更何况你不过漂流在海上,更何况你要来京城。”古一舟望向贺御风,点点头表示已知会,古一舟清晰了然贺御风传来的消息,有人命贺御风找他,贺御风停住了脚步目送古一舟前行。
风还是一样的轻,夜还是一样的静,皇宫一如往常,卫士紧锣密鼓的巡查,可古一舟知道,这静夜里到处都有埋伏的机关陷阱,这种风随时有可能要人的命。大内中卧虎藏龙,有的是专诚聘来的武林高人,有的是胸怀大志的少年英雄,无论谁也不敢低估他们的实力,古一舟也不敢。
没有人拦截古一舟,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大内侍卫二统领。
古一舟鬼魅般穿梭在皇宫的甬道里。
古一舟仿佛不再是古一舟,他的心里在想着唐羽,他像是和唐羽合二为一,过了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凤楼下的午门,不多时,他已经到了御书房的花园前,圣上勤政,他一定在御书房。
古一舟落到了巷子,藏在不见灯火的墙角。
御书房的花园已在眼前,他在听里外的脚步声,比风还轻,但整齐划一。古一舟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在黑暗中望向前方,侍卫将里面守的像是个密不透风的铁匣子。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花园成了铁桶,就算是苍蝇溜进去都难,甚至连风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古一舟踏出了一步,他走出了阴影,突然,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天上闪烁而来。
月光下,自天外而来。
惊虹的剑势笼罩一方,这把剑成了这世界的唯一,世界也只剩了这柄剑,光芒璀璨,使天上的星月黯然失色。唰的一声惊响,如闪电般迅捷,银光乍现,古一舟射出燕子镖,燕子镖杀向匹练般袭来的剑。
当空上,只听“当”的一声响,两兵相交,镖落,剑毁,无人不惊这简单的一击。
碎剑未停,剑锋出鞘,不见血不回头,带寒气穿透而进。古一舟未动,他没有动的意思,他直视那柄取他命的剑,很有趣的望着这柄袭来的剑,剑刺到了他眼前,他感觉到了死亡,但他没有惧怕,一滴血落到了地上,碎剑的剑锋刺破了他的颈部的皮肤。
古一舟没有死。
古一舟是匪王段八指的义子,他有个想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想要他的命,可他没有死,他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宫内卫士一眨眼的时间把他团团围住,古一舟若挪动分毫,他必定身首异处。一剑杀来的不是别人,他是皇帝的御前侍卫统领,他是皇帝的影子,有的人叫他皇影,有的人叫他剑尊。
皇影道:“你不怕死?”
古一舟笑道:“怕,可我没有死。”
皇影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江湖上都说你杀了阿羽。”
古一舟道:“难道你想杀我?”
皇影瞧着古一舟,他笑了笑,他道:“我不想杀你。”
古一舟道:“所有我没有死。”
皇影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古一舟道:“狗屁自然有狗屁道理,你不杀我就是一种道理,你没有理由杀我,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杀了阿羽,我也没有死的理由,除非你们想我死,难道你们真的想我死?”
皇影摇了摇头,他没有话说,皇影觉得心里别扭。
可他没有办法,他知道古一舟在想什么,他只好把古一舟的话吃在肚子里,他吃下的不止这句话,他还咽了一口气,他无奈的笑了起来,皇影勉强道:“分明是我在问你,现在倒是轮到你来问我,和古一舟来往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但讨不到好处,还总是吃满肚子的气。”
古一舟道:“江湖本来就是你吃我,我吃你,争的一口气,输了一口气,就是输了自己,牺牲容易,但牺牲自己很难,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大侠。古往今来圣人很少,大侠也不多,没有人喜欢牺牲自己,也没有人不喜欢把利益握在自己手里。”
皇影淡淡的道:“古一舟永远是古一舟。”
他再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得功夫有没有落下,京城已经成了是非之地,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若是你得功夫落下了,皇宫倒是个很好的安身之所。”
古一舟的银发在风中舞动,他道:“其实我本不想来,但不能不来,我来给阿羽送行,见他最后一眼,阿羽死在自己的漫天翎羽下,他一定死不瞑目。”
皇影道:“阿羽的确死不瞑目,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他也不该死。”
古一舟道:“这就是他的命,谁都难逃死的一天,阿羽去的地方,有一天我们也会去。”
古一舟摇摇头,高墙大院,像是一个个铁桶隔开的围栏,望去都像是一间牢房,可人世间有多少人在挣着抢着进到这里。梦难断,人不断,世上奇才异士,英雄好汉,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有的甚至不惜拼了性命,为的不都是在金銮殿上站一站,人谁能够逃脱的了这一场无边的梦。
古一舟道:“阿羽死在那里?”
皇影道:“就是我们在的地方,可惜在阿羽死的晚上下了一场雨,现场的痕迹都被冲洗掉了。”
古一舟道:“那一日谁先到了现场。”
皇影道:“我。”
古一舟道:“你?”
皇影道:“的确是我,自那一日起,我便封锁了现场。”
古一舟道:“你倒是想的周到。”
古一舟四下一瞧,所有的痕迹真的都不存在,他也看不出来,但古一舟心里觉得别扭,感觉有些不对,可不知哪里不对,但他在这里就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阿羽的死,使这里感染到了伤感。
皇影见古一舟犯了难,他道:“凶手到底是如何逃离现场,我一直想不通,你是否看的出来。”
“逃离现场?”
古一舟喃喃自语,他知道那里别扭,他铿锵有力道。“他没有逃。”
突然,古一舟横出一掌。
皇影一惊,他不知道古一舟在做什么,他只见古一舟一掌拍向墙壁。
轰隆一声响,墙壁裂开一道口子,古一舟竟然一掌竟将皇宫紧固的墙壁打裂。
皇影诧异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然后,皇影眼睛一亮,他明白了,皇影抢步到了裂缝前,他一看,大吃一惊,墙壁内竟然是空心。
夹壁墙!
皇影道:“竟然有夹壁墙,这不可能,凶手藏在了夹壁墙内?”
古一舟没有说话,他觉的别扭处就在此,这里好像短了一些,他们常常来往皇宫,皇宫的建筑基本相同,一板一眼,没有变化,他们时常来来往往,看惯皇宫的巷子墙壁,古一舟只觉这里的墙壁比较厚,一路行来只觉这里有些不同。
皇影倒是圆了自己的话,他的:“他一定藏在了夹壁墙内,
古一舟道:“凶手杀死唐羽后,藏到了夹壁墙之内,夜晚比较黑,你们都为阿羽的死感到惊诧,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古一舟说的简单,可这不是简单的事,能在皇宫内堆起夹壁墙,能做到无声无息,可能是自己人所为。
古一舟向夹壁墙内一望,他眼睛一亮。
竟然有血!
皇影急忙道:“发现了什么?”
古一舟道:“有血,凶手受了伤,他一定中了阿羽的翎羽镖。”
皇影道:“阿羽的翎羽镖涂有唐门毒药,凶手的若是中了翎羽镖,就算解了毒,伤口也一定留下疤痕。”
古一舟望向皇影道:“你有没有受伤?”
皇影揭起了衣袖,他将手臂给古一舟瞧个遍,他道:“完好无缺。”
古一舟笑道:“受伤但不一定伤在手臂,也可能伤在胸口。”
皇影道:“难道你想我把衣服全部脱了给你看。”
古一舟乐道:“求之不得。”
皇影不在理古一舟,他想了想,再道:“你对他在皇宫杀人有何看法?”
古一舟望向皇影,他知道皇影在想些什么,凶手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内犯案,他一定另有阴谋。
古一舟道:“凶手埋伏在御书房前,他在最后一刻杀死阿羽,凶手的武功不但登峰造极,而且他自信在杀死阿羽后能够不被侍卫发现,同时他事前一定知道阿羽的行踪,在知道阿羽行踪的前提下还在皇宫杀死阿羽,只能说明凶手在挑战皇家的权威,皇宫庭院竟有夹壁墙,说明凶手已经策划很久。”
皇影点了点头,他道:“还是你考虑的周详。”
古一舟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凶手不但武功登封造极,而且可能是一个侏儒,懂得龟息大法,最擅长的就是隐匿逃跑,而且他还来自水浒泊,因为水浒泊替天行道,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朝廷作对。”
皇影笑了笑,他无话可说,他道:“我们都不相信你杀了老四,我担心老四的尸体腐烂,放进了冰库,只待你回来。你先查一查老四的尸体,看看是否有线索,你一向洞察秋毫。”
古一舟向御书房一望道:“圣上是否在御书房?”
皇影道:“圣上在御书房,但现在时机不对,梁王也在宫里,他和圣上因事争执起来,吵的很凶,圣上赶走了所有人,现在贸然面见圣上失分寸。”
古一舟点头,他离开,去了冰库。
古一舟一个人走了。
他的背影有些萧瑟,像是人生的感慨,孤零零的生命,来时一丝不挂,去时一缕青烟。
他到了冰库,冰库很冷,从前他来过这里,从前的冰库没有现在冰,唐羽的尸体躺在冰库里,他的鬼魂是否来了冰库,是否在等着他,来见他最后一眼。想到这里,古一舟想哭,哭并不可耻,可他不能哭,只要一滴眼泪落下一定泣不成声,他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
叮咚一声,似水声,可古一舟在想,这是眼泪落地的声音吗?
冰库里不止古一舟一人,还有她,原来那叮咚的声音真的是眼泪落地,她在棺材前伤心的落泪。
她像是贬下凡间的仙女,在人间而不染人间色,化外独立,她的袍子一尘不染,她的眼泪融化了冰库的寒冷。他们相识,交情却淡然如水,她的名字远播四海,她是“医仙”徐曼。她不但美的像仙子,她也有仙子的慈悲心肠,她的医草堂聚集天下医者,从不将求医者拒之门外。
古一舟的脚步声惊动了徐曼,她回眸望到了古一舟,她有他的影子,她像是孤独心有了可倾诉的人儿,莫非这就是缘分,前生缘,今生聚,伤心软化了石头,化成了土,融合在了一起,她莫名的道:“阿羽死的好冤。”朦朦的混沌之中,她不知为何向古一舟开口。
这凄惨的人儿,像是哭出了古一舟的心声。
徐曼的泪珠化开了古一舟的心,可古一舟却化不开徐曼的凄婉。
古一舟走山前去,望向棺材里的唐羽,他还睁着眼睛,唐羽真的死不瞑目,古一舟握紧唐羽的手,冰冷透骨,古一舟的手再暖,也不能使唐羽的手缓和,古一舟道:“阿羽曾说,他的梦并不在这里,这里不过是他实现人生抱负的地方罢了,在这里经历了勾心斗角和刀光剑影,阿羽想淡忘江湖,到没有利益纷争的地方,过着安宁温馨如家一般平静的生活,他的人走了,一切都没了,人死后是否还活着,是否像佛家所说存在彼岸,若真的有,阿羽在彼岸一定可以放下一切,过梦寐以求的安宁生活。”
唐羽像是听到了古一舟的话,他合上了眼,他一定在彼岸追求他魂牵梦绕的生活。
死亡可怕吗?
生生死死,每一刻都人诞生,每一刻都有人死亡,死亡对有的人来说可怕,他们在世间仍有留恋,他们不舍花花世界,死亡对有的人来说是解脱,但无论好与坏,活着就有活着的理由,像道一般难以琢磨。
古一舟查看唐羽的尸身,他见到射在唐羽身上的漫天翎羽,他想起一句词,东施效颦,凶手的漫天翎羽在真正的行家眼里很蹩脚,他在唐羽身上拔出了一枚翎羽,正是城隍爷化作短剑一刺的那枚。
古一舟上前给徐曼一个拥抱,他道:“阿羽的死一定会得到昭雪。”
徐曼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古一舟望着徐曼道:“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劳烦医仙大驾光临?”
徐曼道:“成空受了伤,他中了毒。”
古一舟急忙道:“唐门的毒?”
徐曼望向古一舟摇头道:“不是,你怀疑是成空杀了阿羽?”
古一舟道:“你也怀疑?我只是怀疑是自己人所为,凶手在和阿羽交锋时中了阿羽的毒镖。”
徐曼道:“不是成空,我信任他。”
古一舟道:“成空请你医病,他也信任你?”
徐曼道:“他信任我。”
古一舟道:“既然他请了你医治,他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不怕别人知道他中毒受伤。”
古一舟好奇的望着徐曼,他不知道他们的自信的从何人来。
古一舟道:“成空为人沉默寡言,他的朋友极少!”
徐曼笑道:“你没料到他还有我这个朋友,你想知道?”
古一舟点了点头。
徐曼道:“你的好奇心很重,连这微末甚至不相关的事情都不放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不会轻易的相告,世间可没有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你若想知道,带一种罕见的毒到我的医草堂来。”
古一舟道:“古一舟求之不得。”
古一舟离开了,他去了御书房,徐曼也离开了,不过她出了皇宫,她将全部的事情托付了他。
梁王已经离开,皇影在等着古一舟。
御书房的灯光下,圣上坐在龙椅上,他半眯着眼睛,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他像是一株已经颓败的枯松,他已经老了,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只有古一舟在站着,望着他,他的眼睛里还是在发着光,他的神情说不出的高贵。
圣上一挥手吩咐下去,所有的人都撤离了御书房,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他和古一舟。
圣上低沉道:“是你杀得,还是唐影所为?”
古一舟摇头道:“都不是。”
圣上皱眉道:“还有人会漫天翎羽。”
古一舟道:“不清楚,但阿羽并非死在漫天翎羽之下。”
圣上道:“有何破绽?”
咕的一声响,古一舟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来,古一舟无奈的一笑,他奔波劳碌,至今他没有吃一口饭,他望了一眼圣上,圣上一笑,他点了头,古一舟呼唤下去,上了满满的一桌子好酒好菜,圣上对古一舟真的很好,这世间也只有古一舟有这种待遇。
古一舟酒足饭饱。
他道:“凶手很厉害,漫天翎羽模仿的惟妙惟肖,不过,凶手不知道,真正的漫天翎羽打出的翎羽镖的羽毛有规律,就像是动物的羽毛般整齐,铺成一个方向,可唐羽所中的翎羽镖的羽毛其中一处有差错,而且这不过是阿羽的漫天翎羽而已。”
圣上道:“阿羽的漫天翎羽?何出此言?”
古一舟道:“唐门一脉单传的漫天翎羽霸道无比,前后招呼相迎,后面刺进脊背使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前面以胸口为隐,镖镖层叠,明镖藏有暗镖瞬息打向肺部,最后使敌人窒息而死。阿羽仁慈宽厚,他不忍看到凄惨的死状,便改变了翎羽镖运行轨迹,阿羽所中的漫天翎羽是他改变后的漫天翎羽。”
圣山道:“原来如此。”
古一舟道:“而且凶手在和阿羽交锋时中了受了伤,一定是阿羽在最后一刻,使出了真正的漫天翎羽。”
圣上一声叹息,他像是一下子没了作为皇帝的高高在上,他道:“我害了阿羽。”
古一舟不解的望着圣上。
圣上道:“数日前我收到一本账簿,里面记载着‘幻梦星海’和我朝官员私通,插手官家盐铁生意,做私卖官位的勾当,我派阿羽进‘幻梦星海’查案,阿羽查到了城隍爷的一些事情,但阿羽并没在来信中言明,他要亲口对我说关于城隍爷的事情,可能他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古一舟道:“幻梦星海?”
圣上道:“幻梦星海一个神秘地方,像是仙岛一般坐落在海上,听说那里美丽的像一片星宫,能够幻化出你心中所想的一切,那里善存人世间的真善美,据说幻梦星海的人曾经摘下过天上的星星,星星藏的是最美丽的梦,幻梦星海是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用他现实的美梦换取天上的美梦。”
古一舟道:“倒像是一片天宫,人世间真的存在只有真善美的天宫?”
圣上道:“不过是骗人的伎俩,夸大其词,神话而已,他们也是凡人,被利益所驱使,幻梦星海由勾魂和城隍爷掌管,而且他们可能是我朝的重臣。”
圣上在望着古一舟,他见古一舟起了身,他在挪动脚步,做离开之势,古一舟想离开。
圣上道:“你要唐羽的尸体?”
古一舟点了点头。
圣上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他的尸体你随时可以带走。”
古一舟道:“什么事?”
圣上道:“一查到底,看看是何人敢杀我选的储君。”
古一舟道:“圣上想立阿坤为帝。”
圣上道:“阿坤宽厚仁慈,办事沉稳,而梁萧唯唯诺诺,他们二人相比,一切不言而喻。”
古一舟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揉动玉戒指,他从没将玉戒指离手,可他此刻摘掉了这枚玉戒指。
这枚玉戒指传承他的师父,也是责任的继承。
玉戒指正是骁骑卫义军的信印纹理,正如王朝玉玺印记,骁骑卫因武功而传承,为散布四方义士,听诏不听宣,这枚玉戒指来自昔日的统领幽冥神龙,昔日幽冥神龙威震八荒,而他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就是古一舟的师父北冥龙王,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北冥龙王,就算是聋子都听过,他已经被尊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幽冥龙王早已经不问江湖事,因为江湖有了九转龙王。
古一舟就是骁骑卫的统领,九转龙王。
古一舟摘掉了玉戒指,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这也是对段八指的一个交代,但他对不起他的师父,可江湖事那有事事遂人意,古一舟将戒指放在了御书房的案子上,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古一舟并不像忤逆他的命令,可他不能做,他已经向他的亲人承诺,他道:“易成空更适合。”
圣上道:“难道你不想要阿羽的尸体?”
古一舟笑道:“收藏尸体不是件好玩的事,也不是件乐事,圣上早晚把阿羽的尸体运回唐门,不如顺水推舟卖我个人情,将阿羽的尸体交给我,让我在心里记得圣上的好。”
圣上笑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他不悦挥手逐客,古一舟拜别。
古一舟去了冰库,他搬出了唐羽的尸体,他吩咐下去拿来木头简单的搭起架子,他轻轻的将唐羽的尸体放在了架子上,他深深的向唐羽一拜,他道:“阿羽,你没有离去,你始终活着,活在我们的心里。”
在火光中,深深地情义,紧紧的锁在心中。
火光摇曳,熊熊烈火在烧唐羽的躯体。
前尘往事,铁血峥嵘,光辉岁月,随一缕青烟殆尽,到头来似梦一场。
人生是否就是一场梦?有的时候真的难分清楚,过去的像是泡影,相遇的似曾相识。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场梦,时间只是一种幻觉,活着只是在体验幻觉里的一切,人生似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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