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事轻,过往的峥嵘与辉煌转眼化为尘埃。
星空下最美的,既不是街道和房屋,也不是那些天下驰名的风物和名胜,而是人情。
古一舟出了皇宫,他拿着棂龛停住了脚步,宫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有两个大人物。
他们在向古一舟挥手点头,古一舟和他们很熟。他们两个在江湖赫赫有名。一个是坐拥长江两岸势力,九帮十八会的总盟主,霍鲸,别看他断手,他的一双脚残废坐在轮椅上,在江湖,无论是谁路过他的势力都会去拜上一拜的人物,他嘴里的暗器功夫不在唐羽之下。还有一个是游戏人间的道长,他不拘世俗,不修边幅,总是一幅邋邋遢遢的样子,但没人敢嘲笑他,他是武当名宿元风道人,剑术名家。
只有他们在招手,巷子和街前的影子也一定和他们同道,这些人更希望能将古一舟踩在脚下。
真的是人死如灯灭,唐羽成为了过去。
霍鲸和元风看似是有好的,最起码他们笑的很温和,可古一舟望不见他们心,只有他们和蔼的面具。
佛曰:“臭皮囊。”人的脸,人的皮,都是面具,隔开了心里和心外的世界。他们不但是古一舟的朋友,曾经也是唐羽的朋友,他们和唐羽经常把酒言欢,高谈阔论江湖事,唐羽已经成为了过去。古一舟没有怪他们,他们都在为活着而努力,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没有人自甘堕落,只有逼不得已。
他们向古一舟展现的是另一面,势利的一面。
无利,他们不会此刻来见古一舟。
可谁没有两面?
古一舟也有,没有人喜欢把丑陋的一面时刻的摆在脸上,都自然而然的把丑陋藏在心里,把美好摆给世人看,都想让世人见到好,让人记得我们,像是说谎,说美丽的谎言,若是有人敢把丑陋摆出来,他一定是勇敢的,他敢直视自己。
突然,贺御风自阴影里跃了出来。
他落到了古一舟的身前,他的脸色铁青,比他额前的一缕青丝还青,见到了都能想到发生了坏事。
古一舟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御风道:“你的人可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贺御风打开了他挂在腰间的布袋,一只似萤火虫般的流萤展翅飞了出来,它来到了贺御风的掌心,他的尾巴处萤光闪动,这流萤似萤火虫却不是萤火虫,这是这是贺御风饲养的异种,贺御风很有办法,他喜欢狗的寻人方法,他精研此道,他曾提取出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水,只有这种流萤可以闻道的气味。
贺御风本是无心所成,便叫那种水为“无心水”。
种下无心水的方法千变万化,但长久保存却只有一种方法,将无心水稀释到水里。
贺御风也把这种千里追踪术起了名字,他没有家没有亲人,只有朋友,他想有根,便叫了它“寻根。”“寻根”快速闪动,说明曾经种下得无心水近在咫尺。
古一舟道:“楚墨。”古一舟怕楚墨因他有危险,曾在他给楚墨的胭脂水粉里种下过贺御风留给他的无心水,以防万一,方便日后寻找,古一舟道:“我只在楚墨胭脂里种下过无心水,我和她在海上分别,可能她已遭不测,落入霍鲸之手,他们为我而来。”
贺御风道:“他们的确是为你而来,人都是我带来的,你闲云野鹤,飘荡江湖,他们寻不到你也只好找我。他们还知道你来京城必会去醉仙楼尝尝酒,便事先在醉仙楼为你精心安排了一场鸿门宴。”他一摸别在腰间的布袋,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本钱,他道:“钱是诱人的东西,有得赚当然要赚。”
古一舟将唐羽的骨灰递给了贺御风,他道:“下面的路并不好走,把阿羽的骨灰送回唐门。”
晚风吹走了声音,带来一场永恒的沉默风暴,冷漠掩饰不了凶狠的目光。
霍鲸靠在轮椅上,雄风依在,他用眼神刺破古一舟的心,恶狠狠的撕裂古一舟。
你争我夺、生死仇恨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刀头舔血,尝遍了刀光剑影,过久了委曲求全,活在无可奈何下,藏匿心中苦涩,笑颜度日。
古一舟到了他们身边道:“你在等我?”
霍鲸点了点头。
古一舟道:“你不是我亲人,也不是我衣食父母,你不配等我。”
霍鲸道:“我是霍鲸,九帮十八寨的盟主。”
古一舟一笑,他走了,没有停留,远去的脚步,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可霍鲸怎么会让古一舟离开。
元风笑着目送古一舟,他们擦肩而过,霍鲸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他幽幽道:“一舟留步。”
古一舟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他缓缓道:“有何见教?”
霍鲸双眼饿鹰般盯着他,过了良久,他道:“我备了马车。”
古一舟淡淡的道:“我不瞎,望见了。”
霍鲸道:“走吧!”
古一舟道:“没有酒,没有宴,我为何和你走?”
霍鲸道:“有酒,有宴,在醉仙楼。”
古一舟道:“有酒,没有朋友,喝酒也没有味道,有宴,没有热情,精致酒菜也淡然无味。”
霍鲸道:“酒是好酒,可宴不是好宴,是一场鸿门宴,鸿门宴总是有味道,就怕你不敢去尝。”
古一舟不怕血腥,他本就不是个畏惧强权的人,他本就不屈服,没有声音遮盖苍白而美丽的借口,古一舟为楚墨低了头,他嘴中不理楚墨,他的嘴比铁还硬,可古一舟为她改变,因为古一舟爱她,爱一个人可以义无反顾的为她做所有的事,甚至是为她而死。
古一舟道:“我的酒宴上不能有贺御风,我讨厌贺御风这见利忘义的狗东西,和狗东西一起喝酒恶心。”他已经准备打一场血仗,贺御风一定能够安然的将唐羽的骨灰送回唐家堡,唐家堡非泛泛之辈,暗中有仇敌在盯着唐家堡,抢夺拿到唐羽的骨灰,威胁唐家堡,古往今来拿死人做文章的不少。
元风道长笑道:“梁王相邀,我们也难以推辞。”
贺御风拿着唐羽的棂龛目送古一舟离去。
他想和古一舟同舟共济,可对他们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他踏出沉重的脚步,飞离而去,这才是最终要的事,也是古一舟对他的嘱托,将唐羽的骨灰送回去,落叶归根。
啪的一声响,马绳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健马长嘶,将痛苦发泄出来,在颠簸中扬长而去。
古一舟离去了。
楚墨是否真的被霍鲸绑架?
古一舟不知道,他想一探究竟,他要知道,贺御风蠢蠢欲动,可他若动必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深夜,深夜正是最安静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睡下了。
楚墨在哪里?楚墨能否入眠?楚墨不能入眠,为何楚墨不能入眠?他们不想让楚墨有安稳的日子。
楚墨为何不能有安稳的日子?因为世上还有个古一舟。
争斗的开端便是个悲哀,无休无止,溅出的血都是亲人的血,饱受折磨,没有比望见亲人的血更痛。
他们都想要什么?
难道都想要古一舟死?所有人都想杀他,所有人都在为难他。
古一舟想要什么?他只是个孤儿,他漂泊江湖,甚至他睡在孤舟里,流浪江湖的孤儿最想什么?他只想一个温暖的家,温馨,祥和,没有人理会,他们紧紧的把自己握在手里。
杀古一舟的人已经来了。
他杀古一舟的理由最简单,他想要楚墨得到幸福,没有人比他更想楚墨得到幸福。
古一舟来了,楚墨便不想和梁萧完婚,这是他最不想望到的,有他在,这事情一定不可以发生。
健马惊嘶,惊动了古一舟。月夜凄美,晚风凄凉,街道的前方是黑色的,街道的后面也是黑色的,他就在黑色里。月夜下,他若寒剑般森寒透骨,他挂的剑与他同为一体,他若剑锋一般锋利,他像是一块寒冰,也像是一块寒铁,和他的剑一样冰冷,连马望见他都不寒而栗。
他就是楚墨的哥哥,他本是楚墨的师哥,他们相依为命,他呵护着楚墨,楚墨永远是他的妹妹。
他就是大内的三统领,死亡在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他鲜红的剑很艳丽,在他眼里只像血色,他叫易成空,他的却像是成空的空壳,能装下一切痛苦的空壳。他舍命为剑,他练剑三年再三年,阴地坟场三年、苦寒之地三年、深渊练剑再三年,那一剑举世无双。
他炽热黑暗,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左脸,冰冷的像月夜。
皮囊是面具,可皮囊面具像是不能将他藏到黑暗里,皮囊面具上还是面具,深深裹住他的心。
右手是光明的,光明正大为做一切事,左手做事时常使人惊讶。易成空左手握剑,握着黑暗中的剑。
他阴沉的似蛇,他刺过来的剑似蛇吐出的蛇信,只要死。
没人拦得住他的剑,拦剑的人都得死,没有人敢拦他的剑,剑光已经闪电般刺向了古一舟的眉心。
惊彻的一剑!
透骨的剑气直逼古一舟,冰寒刺骨。这一剑的剑锋远比段天涯的可怕,他如临死亡的边缘,坠入深渊,深埋寒冬,万物枯萎不生。没有人能形容易成空一剑的锋芒和速度,没有人能想象,如果天地间真的有仙佛鬼神,也必定会因这一剑而失色动容。
“一剑隔世”,就是这一剑的名字。
元风道长跳出剑势之外,他盯着这一剑。不用说,轮椅上的霍鲸也置身事外,古一舟是他请来的,他才不管古一舟的生和死,他更想古一舟犯难,这一剑岂不也是鸿门宴的一道菜。
揭开马车帘子的古一舟已经望见这袭来的一剑。
易成空高傲的没有任何言语,不论孰是孰非,高傲的拔剑杀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这种人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有自己做事的信条,这种人岂不是最可怕。
帘子已经落下。
古一舟脑海中闪出了楚墨的影子。
古一舟不要楚墨伤心,楚墨一定不希望他们打个鱼死网破,他更想楚墨得到幸福。
咚的一声响,古一舟撞破车厢逃离,他若风,驾风而去。
元风道长静静的一声叹息,这声叹息里像是有无限的感慨。
霍鲸在等最后时刻,古一舟不可以离开,他的利益还没到手,最好古一舟和易成空两败俱伤。
古一舟耳中只有剑风,他飞驰而去,古一舟在剑锋中没有迷失方向,他一刻不误的逃向皇宫。易成空听不到古一舟心里想法,他一剑刺过去没有停留。忽然,只听锵的一声响,元风拔剑拦向易成空,霍鲸咬牙切齿,痛恨元风的多管闲事,可他出招已然是来不急。
霍鲸怎能眼见古一舟离开,他知道易成空的可怕,但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面子可以不要,命可以不要,霍鲸也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不能沦为人下人,不能失去攀高位的机会。
霍鲸眼见古一舟离去,他突然大喝:“古一舟,楚墨在我手里。”
古一舟身形一顿,差点踉跄跌倒,亏霍鲸敢将这话说出口,他简直在送自己的命。
易成空的脸色已经变了,楚墨是易成空的心头肉。不出所料,易成空剑锋斜掠,一道剑气掠地劈向霍鲸。霍鲸刹时脸色煞白,惊惧望向杀他而来的剑气,更惊杀气凛然的易成空。
霍鲸早已料到,他坐下轮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哧的一声响,已开始向后退。元风挽起一道剑花,迎向袭来一剑,当的一声响,两剑相交。一股劲力透体而入,元风连连后退数步方能稳住身形,一股血气翻涌而上,元风紧咬牙关,生生吞下这口血。
元风惊喝:“快逃!”一声喝出,真气上涌,噗的吐出一口血。
易成空真的要杀他,霍鲸心中一沉,他的世界已经没有其他,那柄杀来的剑锋成为了他世界的唯一,他脊背泛凉,噗的一声响,霍鲸自嘴里射出了数枚冰晶般的针,他再没有其他的想法,退的比猴子还快,易成空剑锋一变,秋风扫落叶般破开射来的针。
元风大喝一声,猛然挥剑,强行迎敌。
元风出剑快,可他没有易成空的变化快,两兵相击刹那,易成空平扫一剑,一剑抽在元风肋下,元风化作滚地葫芦,向侧方飞退。
剑光如惊虹电掣般追击霍鲸而去,霍鲸退的再快也没有这一剑击势快。
剑光闪电般刺向了他的胸膛,他已经无路可退,他想变化,钻到轮椅之下,可在变化的一刹那剑必取他的命,他仿佛望见了自己的死亡,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想望见他死后的凄惨模样。
就在这时,他听到砰的一声惊响。
霍鲸满头大汗,可他还有知觉,睁开眼,他没有望见杀他的剑,他只望见了古一舟的背影。
古一舟的九转乾坤闪现,他的手在剑锋上一引,像是无形中卷起一股魔力漩涡气浪,易成空剑锋跟古一舟而行走进了漩涡中,易成空剑锋一抖,两道力相碰,易成空的剑锋停滞不前,他冷冷的望着古一舟。
易成空敢杀,敢赌,古一舟不想拿楚墨的安危来赌。
古一舟一笑,锵的一声响,易成空收了剑。
古一舟不敢松气,他不知道下一刻易成空是否会再次出剑。
霍鲸惊慌甫定,终于偃旗息鼓,霍鲸深吸一口气,古一舟果然舍不得楚墨,。
古一舟见霍鲸怕死的样子,讽刺道:“江湖你争我夺,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江湖都说,断手断脚是上天对霍鲸的恩赐,赐给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在惨遭厄运下他活了下来,而且活的比别人都好,靠的就是这股子胆色,但今日看来,传言都是虚的,你很怕死。”
霍鲸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感激你救了我。”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古一舟说:“我怕死,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没完成前,我不能死,命只有一条,送了便没了。胆色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给的,死后逢生赐给我的远不止胆色,让我知道了活下去的目的。”
古一舟道:“哦?”
霍鲸道:“你虽然救了我,但我并不会感激你,我更想杀了你。”
古一舟道:“你不但杀了我,是不是还有杀了易成空?便没人会说你的丑事。”
霍鲸摇头道:“易成空和你不同,你人虽在朝廷,可你脱离不了段八指是你养父的事实。易成空虽在江湖,可他即将成为梁王的亲家,我霍鲸怎敢与梁王为敌?大树底下好乘凉,易成空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直言不讳。”他甘愿沦为一条温顺的狗。
古一舟笑道:“霍鲸的确不简单!”
古一舟的心也放下了,霍鲸不会为难楚墨,霍鲸不但不会为难楚墨,还会奉楚墨为座上宾。
易成空凝视古一舟,他道:“你不该来。”
古一舟笑道:“我本不想来。”
易成空道:“你还是来了。”
古一舟道:“我没有听到你接下案子的风声。”
易成空道:“我不能接,我杀人的嫌疑不亚于你,他们怀疑我为梁萧铲除异己,我该避嫌。”
古一舟道:“你受了伤。”
易成空点头,他道:“被暗器所伤。”
古一舟道:“竟有人能伤了你,被何人所伤?”
易成空道:“武功登峰造极的黑衣人,暗器功夫绝对在昔日阿羽之上。”
古一舟道:“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
古一舟没有再说其他,易成空说的是真是假,他无从得知,但天网恢恢,事情早晚有个分晓,
易成空只留下的半边脸望不见神情,他的左眼闪烁狼一般紧盯猎物的残忍目光,他握剑的左手像是吐出杀机的狼牙,他似狼一般摒住气息耐心等待,等待一击毙命的刹那,易成空森寒道:“马上离开,不要再回京城。”
古一舟道:“这里不但有酒还有肉,更有相邀设宴的朋友,我怎能一走了之,辜负朋友的好意。”
易成空道:“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古一舟错开一步,笑着露出了身后的霍鲸,他道:“霍鲸特地在醉仙楼为我设了一桌酒席。”
霍鲸暗骂古一舟的反复无常。
易成空道:“这里没有你的朋友。”他将话重复说了第二遍。
突然,一剑飞出,只是随手一劈,可无论是劲力和部位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臻至完美。霍鲸的轮椅乃名家用玄铁所铸,硬的像是王八壳子,在剑有光一闪那瞬间,霍鲸已经像一条游鱼滑到了他的轮椅之下,缩到了他的铁壳子里,他成了活王八。
霍鲸急喊:“别动手,那是一场鸿门宴!而且楚墨就在醉仙楼。”
古一舟笑笑,他知道霍鲸在主动的低头,霍鲸在攀附易成空,他在和古一舟划清界限,古一舟心在笑,他也哈哈大笑出来,他笑的畅快,他非常想吃这顿席,霍鲸的无耻无人能及。
易成空一剑收放自如,他望向古一舟道:“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古一舟走向马车,咚的一声响,车辕翻到地上,马被劈成了两瓣。
古一舟去搀扶爬在地上的元风,元风摇手相拒,无奈一笑。
易成空道:“你的心是软的,你不走,他们都得死。”
古一舟道:“喝过酒离开也不迟。”他去了醉仙楼,他不亲眼望见楚墨,他心中不安。古一舟知道,他的生活再无安宁,他一定要将楚墨亲手送到易成空身边,使自己了无遗憾,再无牵挂。
易成空道:“最后一眼!”
易成空没有阻拦,他也拦不住。
古一舟心中有点凉,不知是为谁而凉,可能是为他自己吧!
深夜,深夜也该是醉仙楼最安静的时候,楼上二十四间客房只有鼾声。
今夜却一反常态,注定不平凡,楼下饭厅的每张桌子都有客人,客人们大多数是挂刀佩剑的江湖好汉。
古一舟轻车熟路,率先踏进醉仙楼,他一只脚踏进了醉仙楼的门槛。热闹的望仙客栈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针落可闻,古一舟只能听见灌进客栈的风声,古一舟进了醉仙楼,易成空握剑相随。
霍鲸吩咐下去,宴请楚墨。
楚墨像安然的下了楼,她安然无恙,古一舟放心了。
楚墨的眼中只有古一舟,古一舟温暖的笑对楚墨。
楚墨到了古一舟身旁,小鸟依人的望着古一舟,她的样子就是粘着古一舟身上一生一世都不会厌烦。
楚墨的眼神含情脉脉,她温柔的道:“你来了?”
古一舟心里觉得自己变了,因楚墨而变,他道:“来了。”
古一舟想了想,停了片刻,他再道:“不巧,也要走了。”
楚墨愤恨的瞪了一眼古一舟,眼光可以杀人,她早已将古一舟千刀万剐,因为她知道眼光杀不了古一舟,所以楚墨肆无忌惮的瞪着古一舟,她坚定的道:“带我走。”
古一舟望向易成空,他仍是面无表情。
古一舟打趣道:“你师哥一定追我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楚墨坚决道:“哥哥舍不得杀我,他若为难你,我会使哥哥终身难忘。”
古一舟收敛了笑容,他无言以对,爱不该是痛!
古一舟突然有个想法,他想有一个家,淡忘江湖,躲离纷争。他忽然觉得心有些累,从未有过的累,他好想睡上一觉。古一舟疲倦了,因为心里有了楚墨,倦了江湖,才想有个家,有归宿却漂泊在外才会觉得累。他望见了自己的心,他知道他深爱着楚墨,古一舟摇了摇头,她的爱对他来说太奢侈。
宴席就摆在饭厅中央的八仙桌,酒菜丰富而且精致。
古一舟上了主席,楚墨就坐在古一舟的身旁,易成空在楚墨对面。
危机四伏里古一舟竟然得到了安宁,乾坤之内只有楚墨和他。
楚墨没有便宜古一舟,她在和古一舟赌气,所有人都是用的杯子,只有他换上了碗,是楚墨换的,楚墨拿起酒坛,率先为古一舟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只怕古一舟不喝醉。
楚墨在偷笑,古一舟醉了,她可以做很多事。
古一舟望着这碗酒,他也笑了,他在酒里闻到特别的味道。
易成空也望了古一舟一眼,他当然也知道这酒里有毒,可他不会说出来,楚墨该断绝古一舟的心思。
古一舟莫言望向楚墨,楚墨对着他笑,楚墨笑的很甜,她道:“我只为你倒酒。”
易成空突然说了话:“你对他很偏心。”
古一舟听到易成空说的话,他也笑了,笑的比楚墨温馨,他笑道:“你幸福就好。”
楚墨道:“望着你喝酒我当然幸福了,恨不得时时刻刻望着你喝酒。”
易成空道:“女儿家口无遮拦,不知羞耻。”
楚墨被易成空说的脸泛红,娇艳的可以滴出水来,在古一舟眼里楚墨这一刻最美,他迷了魂。
古一舟望了片刻,楚墨这一刻的美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古一舟端起碗一饮而尽,楚墨为他倒的酒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古一舟笑望着楚墨,可笑面里是他的苦涩,虽然很不负责,但死亡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
古一舟知道他不会死,有很多人还不容他死。
楚墨又为古一舟倒了一碗酒。
古一舟的视线已经模糊,楚墨在晃动,他只听到楚墨惊恐的喊叫:“一舟,不要,不要。”
古一舟还是在笑的,他已经望见不了楚墨,难得的相逢却只是为了离别,古一舟知道,像他们这种在江湖奔波的人给不了爱人幸福,只能使爱人跟随他们卷进漩涡之中,带来的只有你争我夺的麻烦,古一舟只盼楚墨得到永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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