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运河奇侠传 > 第20章 纷沓凌乱含糊过 碧霞冷月终对决

泰山大会首日便如此紧张刺激且又混乱不堪地结束了,晚上,张若虚招王克勉和林天鸿到房间问话。

    王克勉忧心忡忡,思忖了片刻,说道:“王江龙说凶手会我们泰山派内功,多半也是实情。我在客栈那晚也曾与一人交过手,那人出手所用正是本门内力,只是未能领悟到真谛,有些似是而非。”

    张若虚说道:“本门内功心法从不外传,别人如何能会?难道会是其他弟子易装而为?不可能,不可能!”他摇头否定。

    王克勉说道:“弟子也坚信绝不是我门中之人,但师父若说本门内功心法从未外传,却也未必。”他看了林天鸿一眼,又说道:“难道师父忘了四年前在林家村,师父曾亲手将心法赠与林前辈?”

    林天鸿先时虽曾料到那晚袭击王克勉的黑衣人是林青尘,但却不相信他会泰山派内功心法。此时听王克勉一说,心中豁然开朗,不禁惶恐。

    只听张若虚又摇头说道:“那也不可能!林贤弟即便修炼心法大有所成,也只能使身体康健,若说运力伤人,还未必能办得到。克勉你怎能妄加猜测。”

    王克勉神色一凛,说道:“克勉不敢怀疑林前辈!但若是林前辈未能得练,这心法而是旁落他人之手呢?”

    张若虚闻言一惊,说道:“他人?是谁?”

    王克勉不答,把目光望向了林天鸿。

    林天鸿满面愧色,沉声说道:“林青尘!”

    张若虚更惊,说道:“难道林方贤弟会把心法秘笈给了林青尘?

    林天鸿说道:“不会!如此重要的心法秘笈,我相信我爹即便不练,也会稳妥收藏,绝不会转增他人。”

    王克勉说道:“其实那晚之后我就怀疑是林青尘得到了那本心法,料想不会是林前辈给的,定是他偷的。”

    张若虚说道:“偷的?这几年我去过林家村数次,林方贤弟并未提起过心法丢失的只言片语。这就奇怪了,难道他收起来后,再也没有查看过?”

    王克勉说道:“林前辈既知心法贵重,必定会小心收藏,自也不会轻易被林青尘偷去。弟子猜想应该是林前辈还未及收下,便被林青尘偷去。”

    张若虚说道:“那林方贤弟更应该说与我知道啊!”

    王克勉说道:“弟子估计,林前辈会以为是师父又收回去了,所以才未提起。”

    “啊!”张若虚惊道:“那他岂不是以为我是假仁假义、故作慷慨?这可真是误会于我了!”

    林天鸿惊恐说道:“不会,不会!我爹怎会对师伯如此相看?”

    张若虚叹气点头,说道:“林青尘究竟是如何神鬼不知地得手的呢?”

    王克勉说道:“当年那晚师父送心法给林前辈时,突然有白莲教的人来暗算,当时情状一片混乱······”

    “是了!”张若虚拍掌说道:“当时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看你和那女子打斗,正是林青尘下手的好时机,而后来我又曾匆忙进去拿剑,也未曾注意到,林方贤弟再进后,发现心法不在了,自然会以为是我转了念头又收回了,事后怎好提及?难怪林青尘自此销声匿迹?原来是做贼心虚,怕受到责罚。唉!也怪我大意,这许多次与林方贤弟见面竟没能印证一下心法之事,也未曾询问一声他的修炼的进境,才至有今日我泰山派蒙羞。”

    林天鸿惭愧说道:“这怪不得师伯,只怪青尘糊涂。这也怪我,青尘以往便有贪图小利的毛病,我都未能好生劝他,以致于闯了这么大的祸。”

    “贪图小利?”王克勉说道:“这是小利吗?林师弟,那心法乃是我们本派的不传之秘,何其贵重?”他见林天鸿颇有自责之态,又叹气说道:“唉!这其实也不能怨你。少时偷油大偷牛,少时偷针大偷金。这都是林青尘他品性恶劣,与谁也不相干。”

    张若虚听到王克勉指责林青尘,猛然间想起什么,问道:“克勉你方才说曾经在客栈与人交手,你认为那人也是林青尘?”

    王克勉点头,说道:“是。”

    林天鸿说道:“我也怀疑是他,可是实在想不明白青尘为什么要和王师兄交手?”

    王克勉意味深长地笑一下,说道:“因为他小肚鸡肠,心中记恨于我。不过,我倒也欣慰,当年便没看错了人。”

    林天鸿不明所指,转头望向张若虚。

    张若虚说道:“当年林青尘讨你父亲的人情,要拜入泰山门下,克勉贬斥了几句,被他听到了。那其实只不过是几句相人的批语而已,他既然听到,更应该以此为戒才是,怎么竟因此心生积怨,出手报复呢?”

    林天鸿此时心中颇为纠结,他虽恼怒林青尘偷窃心法秘笈,很想追讨回来叱责几句,甚至想打他几拳,但听到张若虚和王克勉对他贬斥却觉的有些难为情。就像小时候林青尘惹了祸,他打他、骂他都觉得不算什么,但若是别人动口、动手,他便不依了,立时便会站在林青尘的立场说话,说不定还会和林青尘一致对外,与人对骂、对打。而每当他遇到这种情况时,林青尘也会如此。所以,他此时忍不住要为林青尘开脱了,看了看张若虚的脸色,说道:“或许他并不是报复王师兄,而是开个玩笑试探一下自己的武功,青尘打小便爱没轻没重的胡闹。当晚,王师兄也说那是试探。”

    王克勉心知林天鸿是在为林青尘托词,轻轻一笑,也不反驳,说道:“林师弟,你的私事我本不该过问,但事情已关乎到师门声誉,我不得不冒昧问一句了。与林青尘他们分手后,那晚你一夜未归,该不会真的只是去见那位沈姑娘了吧?是在什么地方见的?能否见告?”

    林天鸿犹豫了片刻,说道:“实在惭愧,没有早些告诉师兄详情,那是因为我也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一步。那晚我去过卧虎镇,而且也在事发现场。”

    张若虚和王克勉同时惊愕出声,问道:“他们真的是被你所杀?”二人脸上肌肉抽动,目光闪烁,像似极难相信,也不愿相信。

    林天鸿说道:“不,不是我杀的!”

    张若虚深舒了一口气。

    王克勉却更为震惊,问道:“十几个人都是林青尘杀的?他能伤得了王江龙?他竟有如此功力?不可能。”

    张若虚的目光又变得冷俊。

    林天鸿说道:“卧虎赌坊的老板高猛一人是如月所杀,其余人等皆是青尘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张若虚声色俱厉。

    林天鸿惶恐一惊,单膝下跪,说道:“弟子也曾出手相助于他,弟子错了,愿领责罚。”

    王克勉也躬身说道:“师父切莫动怒,弟子相信林师弟绝不会随意出手,此事定隐情,请师父容林师弟明言释疑。”

    张若虚说道:“好吧,你先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林天鸿将沈如月如何背负血仇,如何杀高猛报仇,并那晚情形一一道明。

    张若虚沉思良久,怅然叹气,说道:“想不到当年那客商竟遭如此不幸!沈如月报父母血仇是尽儿女本分,也不为过。你念及情分,出手相助,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林青尘如此滥杀无辜,就太过歹毒了。唉!这事于我们泰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我们却也不能就此挑明,否则,必会引发大的风波。王江龙是条好汉,无辜受到牵累,真是可惜了!唉!”他叹气一阵,又说道:“沈如月既然是独孤冷月的弟子,天鸿你以后不许再与她来往。”

    林天鸿大惊,问道:“为什么?冷月宫虽神秘莫测,但在江湖上并无什么劣迹,师伯为什么有如此门户之见?是因为冷月宫与我泰山向无交往吗?”

    张若虚摇头说道:“师伯哪有这样迂腐?又怎会如此刻薄?我是为你和沈如月都好。独孤冷月为人怪异,向来不许门中弟子与男人交往,她若发现你俩互有情愫,必定会大动肝火,迁怒于你,到那时你们不但不会有结果,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我怀疑冷月宫与白莲教有一定的关联,不想惹无谓的麻烦。”

    林天鸿说道:“如果仅是如此,师伯倒不必担心,如月说过,她血仇得报,以后会求师父允许她退出冷月宫,退出江湖,归隐山林田园。那时,谁也管我们不着了。我日间见那独孤宫主也并不像传言那样令人可畏,也未必会因门中弟子的儿女私情动肝火,更何况,我听灵儿说如月是独孤宫主最疼爱的弟子。我们不会有事的,请师伯勿要阻拦。”

    张若虚摇头,叹气,说道:“这男女情感之事越是有外力阻挡,便会愈加韧而难以分割,你既心意决绝,我再阻也是无益,你好自为之吧。”

    林天鸿大喜,说道:“多谢师伯通达。”

    王克勉说道:“师父,林青尘偷窃心法秘籍的事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要把不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林天鸿立时答道:“心法秘笈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让他乖乖交出。”

    王克勉说道:“何止是心法秘笈?还要让他交出我泰山派内力。”

    “啊!”林天鸿一惊,问道:“这内力如何交出?难道······”

    王克勉说道:“不错,废去他的内力。”

    林天鸿惊道:“内力一废,岂不是要武功全失?可他身上不全是我们泰山派的武功啊!”

    王克勉说道:“那又如何?谁让他做下偷窃之事?该有此报应。”

    “可是······”林天鸿还要争论。

    张若虚一抬手止住他,叹气说道:“不必了,武功得之不易,废去可惜,他又不是我们泰山派的人,身上汇集了我们泰山派和冷月宫武功,若是由我们一举废之,也有失公允。想是他该有此运数,算了吧。不过,天鸿你与他自□□好,定须劝他好生反省,万不可再滥杀无辜。”

    林天鸿激感交流,说道:“是,弟子一定劝他,一定让他反省,也一定会把心法秘籍讨回交给师伯。”

    张若虚点头,说道:“好了,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林天鸿回到自己房间,毫无睡意,想起日间风波,心知沈如月定也受惊不小,便想去看望,走到门口,心道:“现在已是深夜,想必如月已经睡下,还是别去打扰了。”进房坐下,思忖了一阵,拿起笛子,又起身走出房门。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地上的树影、房影清晰分明,轻风拂来,影影绰绰,偶一两声夜鹰哀鸣传来,令人惊悚。观门已上重锁,林天鸿轻车熟路地飘身过了高墙,心有所寄,情不自禁地向冷月宫所宿的庵院走去。

    到了那座庵院,他一步未停,想都未想地便跃了上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纤弱的身影抬头望月,独身呆坐,悠悠一声叹息,哀怨如同梦呓。

    林天鸿心头涌起灼流,微一作势,飘向院中。

    沈如月一惊,猛然回头,惊喜说道:“天鸿哥!”也飘身而起,投身于林天鸿怀中。

    二人空中相拥,翩然而落。

    沈如月像似久别重逢般难抑相思情愫,绵软地酥醉在林天鸿的怀中,痴痴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所以便在这儿等你。正想念你呢,你果真就来了,我好喜欢。”

    林天鸿心神一荡,紧紧地合拢了双臂,柔声嗔怪:“你好傻啊!干嘛一直等我?我若是有事来不了呢?山里夜凉露冷,你若是被风扑着如何是好?”

    沈如月娇柔醉美,俏皮一笑,说道:“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以为我还是像当年那般弱不禁风吗?我可是冷月宫的得意门生,厉害着呢。”她嘻嘻又笑,忽然正色说道:“我以为今天我们难逃一死,我也没怕。”

    林天鸿一怔,说道:“我们?”

    沈如月说道:“是啊!漕帮的杜飞虎一上来便向你出手,我心知事情败露,便打定主意,如果他们认定是你,我也绝不退缩,和你一起跟他们决一死战。能和你一块死,便没什么可怕的了,我很喜欢。”

    林天鸿心神激荡,又爱又怜,在沈如月的额头轻轻一吻,说道:“不!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好好活着。”

    沈如月说道:“我当然也不愿意死了,和你在一起,希望我们能长命百岁才好呢。”

    林天鸿说道:“对,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不禁悠然神往,又说道:“这儿是清静之地,我们若在这儿说私话,恐怕姑子们要打喷嚏了,说不定还会骂人呢。”

    沈如月说道:“我们说私话,姑子便要骂人吗?哎?姑子也会骂人吗?”

    林天鸿笑道:“那要看我们说什么私话?”

    沈如月微微品思,大为羞涩,噘嘴说道:“那我也不怕,骂人我也要说。”

    林天鸿刮了她的鼻尖一下,说道:“我怕行了吧。还是别扰人家清静了,我们到别处。”

    沈如月点头。二人身形微动,一对神仙眷侣便飘过了七尺院墙。

    他二人来到庵院外的一棵旁逸斜出长势疯狂的老松树下坐定。正卿卿我我温言款叙之际,忽然看到庵内飘出一个白影,在空中一折身,迅疾如光地向山上掠去。

    “师父!”沈如月脱口而出。

    林天鸿也是一惊,问道:“这么晚了,你师父去干嘛?”

    沈如月摇头说道:“不知道,日间也没听师父提起过什么。”

    林天鸿说道:“去看看,你师父三更半夜跃墙而出,该不会也像咱们一般去深夜幽会吧?”他俏皮一笑。

    沈如月大为羞窘,佯怒说道:“胡说什么?我师父怎会如此?我们幽会又怎么了?见不得人吗?关别人什么事?”

    林天鸿说道:“当然不关别人的事!你我情投意合,怎会见不得人?张师伯说过了,等过了泰山大会便许我下山,到那时我们游侠江湖,海阔天空,谁也拦不住,哈哈!走,我们去看看,你正好给我引见一下,我们一起恳求你师父许你早日出师门。”

    沈如月一怔,轻叹了一息,肩头微微颤抖。

    林天鸿问道:“怎么了?冷了吗?”

    沈如月说道:“不冷,没什么。我好想和你一起海阔天空,想起来就高兴的不得了,可是······还是先不要见我师父了,师父她从不喜有人暗中跟随的。”

    林天鸿说道:“我看你师父好像是去了碧霞宫的方向,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远远的看着,她定不会发现。”

    沈如月像是没听到林天鸿的话,自说道:“我师父不会轻许我出师门的,我师恩未报也不可轻出师门,你下山后有没有想过别的去处,到我们冷月宫怎么样?”

    林天鸿一愣,说道:“那可不行,我师承泰山,怎可去投别派?你师父不舍得你,但只要成全了我们,那也无妨,我们能长命百岁嘛,也不急等她许你的那一天。日间我见你师父对我金师叔的神色异常,可别动起手来,我们还是去看看的好。”

    沈如月怔了片刻,说道:“好吧,师父和那位金真人是旧识,好像积怨颇深,说不定真会打起来。”

    于是,二人执手相连,齐展身形,一个‘魅形鬼影’,一个‘追星逐月’,并肩齐头,飞身追了上去。

    独孤冷月如一抹清冷的月光掠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斗角飞檐之上。但身在门窗紧闭大殿之中的碧霞真人金若谷还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而且已然断定来者何人。

    金若谷秀眉一憷,轻轻叹了一息,淡淡说道:“夜已深更,碧霞宫不见外客,还请独孤宫主明日再来做客。”

    独孤冷月冷冷说道:“少装蒜,夜已深更你为何还要苦守青灯打坐参玄?莫非是情思缱倦,难以入眠?”

    殿内寂然,烛泪滚滚,不胜悲催,不时烛花爆裂,响彻异常。

    殿外凄冷,凉风习习,沁肤彻骨,月光愈发皎洁,妖娆炫目。

    二人都不在言语,一个在清风朗月之下,一个在庄严烛光之中,隔墙不见,遥遥对峙,心绪却都絮绕在了同一件事上。

    金若谷面若止水,雍容肃穆,而独孤冷月却微微摇曳,似乎胸潮难平。

    良久,独孤冷月突然说道:“金梦茵,你若不想伤及你的徒子徒孙,便随我到泰山绝顶一决高下。”她掠身而起,裙飘带舞,犹如嫦娥奔月,飘飘高远,消失不见了。

    殿门无声自开,金若谷腾身而起,彩袍翩翩,霞影婀娜,飞追了出去。

    此时,林天鸿和沈如月正好赶到,看到了急追上山的金若谷。沈如月惊道:“不好,恐怕真要动手了。”

    她话音未落,身子已被林天鸿携起,向泰山绝顶急追。

    拱北石如蛟龙探首,雄峙天东,四下一片混沌,风大且冷,更增神秘萧瑟。皎皎月光之中,独孤冷月凝立于石上,如粉雕玉凿的塑像,唯有衣带翻飘作响,使她孤傲的眉宇间的杀气更显摄魂夺魄。远远看去,她犹如方外天魔般令人恐怖却不得不心生敬畏。

    金若谷落身在石旁巍峨老松之下,轻摆尘拂,雍容不改,从容依旧,目视幽深的、混沌诡异的、变化多端的雾团,流露出悲吝天下的慈和微笑。她简直就像是在极乐仙境下凡来的霄汉仙尊,令人忍不住心生膜拜。

    沈如月看着拱北石上的师长前辈,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激动、感动,有一种想要流泪倾诉衷肠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林天鸿的手臂。林天鸿也颇为震憾,握住了沈如月颤颤而抖的手,拉她隐身在一块大石后。

    独孤冷月率先打破了沉静,说道:“金梦茵,三十年前我师门受你所累,以致人消门溃,你倒是躲到泰山上偷生清闲,如今已被我识破,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金若谷深深叹气,说道:“当年令师兄执意孤行,贫道也曾苦劝······唉······”他叹气,默然了片刻,又说道:“前事尽过,对错已难言明,你又何必还如此耿耿絮怀呢?”

    原来,三十年前魏荆天偶遇金梦茵,一见钟情,痴迷难舍。而金梦茵当时已与青梅竹马的富家公子订下婚约,便先是婉言后是恶语回绝了魏荆天。魏荆天仍旧不依不放,还深夜潜入那公子家,威逼他写下退婚契约。金梦茵外貌温和,性子却刚烈,因受退婚之辱,便负气离家出走,销声匿迹。而当时魏荆天的大师妹早已心属于魏荆天,他们的师父也力主促成此好事,魏荆天先时欣然答应,后又反悔,只至金梦茵出走还不能回心。致使师兄妹反目成仇,各出师门。

    魏荆天难以忘怀金梦茵,却也自羞于为金梦茵所弃,又觉得愧对师门,是以性情大变。他恼羞狂怒之际,遇到自认为不平之事,也不问青红皂白,便痛下杀手,与人言语不合,也要大打出手。他武功高强,又善施毒,久而久之便得了个‘五毒鬼手’的名头。

    当年纠葛纷乱时,独孤冷月年龄还小,却也因此事受到了师父迁怒,她委屈之下便把原由归咎在金梦茵身上。后来,师父郁郁病终,她独受清冷,对金梦茵怀恨更深,便独闯江湖寻金梦茵报仇,十几年无果才算作罢。至今日,她突然发现侠名久享的金若谷原来就是她苦苦寻找的金梦茵,旧恨立时死灰复燃。在封禅台当着泰山派众人和天下群雄的面,她不便牵出旧事,所以,便深夜去碧霞宫寻仇约战。

    前事虽然尽过久远,但此时,前事又在独孤冷月眼前呈现,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她渐渐变得激动、焦灼、愤怒,胸潮起伏剧烈。她还算冷静地克制住了,说道:“前事尽过?说的轻松!你害我师门如此之甚,我无日不恨你入骨。我耿耿絮怀?哈哈······”她落寞的笑声中怅然而带泣意,又说道:“师兄,你糊涂啊!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毁了师姐、毁了师父、毁了我,更毁了你自己,不值啊!”她的神情大异于往日,大异于她一贯的冷静、孤傲。

    然而,金若谷毕竟也先是一个女人,一个纯粹的女人,而后才是参玄高深的道姑。她也有委屈、痛楚、苦衷,她气喘渐急,也有些激动,声音变得有些尖利:“贫道何辜?又是为谁所毁?”神色愁苦一阵,叹气又说道:“也罢!一切都过去了,金梦茵已死,世上只有金若谷。你别再纠缠于我了。”说完,她转身便欲离去。

    独孤冷月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她身形暴起,两条锦带如灵蛇般卷来。

    金若谷闪身避过一条,尘拂挥出,击开另一条,乘势而进,与独孤冷月战在一起。

    在独孤冷月盛气凌人的逼迫之下,金若谷也不示弱,施展生平绝技,全力施为。只见拱北石上,白影凄迷冷艳,彩幕翩然绚丽,此起彼落,彼消此长,翻翻滚滚实在难分高下。

    林天鸿和沈如月十指紧紧相扣,互揣一把冷汗,看得惊心动魄。

    月渐斜渐隐,风声鹤唳,雾气凝冰,四下灰蒙蒙一片。

    独孤冷月和金若谷的身形腾闪飘跃,真气激荡,劲风撼树刮石,似乎搅动的混沌云海也骚动不安。

    东方渐白,云海中似乎隐蕴佛光,松披锦纱,石凝玉珠,混沌初开,紫气氤氲,泰山绝顶犹如琼台仙境。

    两大巾帼高手愈见超脱,变招回眸间惊艳夺人,攻守换式时飘忽如仙。这已不再是凡夫俗子的较技斗勇,这是仙女圣姑的神技较量。

    林天鸿和沈如月凝神静气,仿佛身陷其中,不肯轻眨每一下眼睛,唯恐错过了欣赏每一记招式,否则将会遗憾终生。

    忽然,云海中射出万丈霞光,金日腾跃,喷薄欲出,云生怒涛,翻滚若沸,泰山绝顶尽笼在祥瑞之中。风云变幻莫测,山林为之动容变色,风光绮丽绝伦,令人叹为观止,赞之无词。

    独孤冷月和金若谷如镀金身,一派庄严超凡气象,让人不禁有膜顶叩拜之感。

    林天鸿和沈如月的虔诚之心油然而生,身不由己地走出藏身的大石,走上前来。

    或许是两大巾帼高手真的没有发现林天鸿和沈如月藏身在旁,他们的突然现身令决斗有了短暂的停顿。即尔,霞光之中,独孤冷月与金若谷又一个飞身照面,肩头各中对方一掌,金摧玉毁,分别跌在了拱北石端末。

    这视觉上的震憾对于林天鸿和沈如月来说,似乎比他们自己受了挫败还要强烈。二人分别呼道“师父!”、“师叔!”,然后齐身跃上拱北石。

    林天鸿拦住了独孤冷月,说道:“独孤宫主,住手吧。”

    而沈如月则是拦住了金若谷,说道:“金真人,别打了。”

    金若谷默然不语。

    独孤冷月却恨恨地看了林天鸿一眼,说道:“让开!”飘身又欲再斗。

    林天鸿折身又挡住,恳求说道:“独孤宫主,有话好说,别打了。”

    独孤冷月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让开。”她欲闪身绕过林天鸿。

    林天鸿侧身跟进,又把她挡住。

    独孤冷月大怒,喝道:“你敢拦我?不自量力。”抬掌向林天鸿的肩头拍落。

    林天鸿举掌回旋招架,竟用上了‘捕风捉影’中的精妙招式。

    独孤冷月见林天鸿竟然使出了魏荆天的武功招式,很是一惊,方断定师兄魏荆天说的传人真的是他。她立时被激起了好奇之心,想要试探一下他是如何能博得心高气傲的师兄青眼,便与林天鸿交起手来,招招紧逼不放。

    林天鸿哪敢对独孤冷月还手?拆解不及,忙于躲避。

    沈如月急切喊道:“师父······”

    独孤冷月喝道:“你闭嘴。”

    金若谷不知道独孤冷月心思,见林天鸿不敌,立时激起了回护之心,厉声喝道:“欺负年轻小辈,成何体统?有能耐与我再战三百回合。”

    沈如月又忙回劝金若谷:“金真人息怒,我师父定不会伤了他的。”

    她不劝还好,一劝倒令独孤冷月恼火了,说道:“请她息什么怒?怒的是我。我就要伤他,如月让开,就算他们联手,师父也不惧。”

    金若谷说道:“大言不惭,贫道岂会惧你?”她举掌便要去打。

    沈如月格挡了一下,掠身向后,又拆架开独孤冷月得手臂,说道:“请师父住手,求您了。”神色甚是凄苦。

    独孤冷月神色稍缓,说道:“你求什么?这小子没跟你师伯学到家,好好的武功使的乱七八糟,我给他指点指点。”

    林天鸿不知她说的‘师伯’是指魏荆天,听的莫名其妙,但不容细想,见独孤冷月的锦带袭来,他急忙应对。

    金若谷更是不明白独孤冷月所言含义,听到她要指点林天鸿武功,怒道:“狂妄!我泰山派弟子何须你来指点?”纵身又欲出手。

    沈如月又回身来拦。

    金若谷说道:“你这小姑娘真不识趣,贫道不跟你一般见识,为何一再拦我?”她抓住沈如月的手臂,把沈如月抛了出去。金若谷无意伤人,只欲摆脱沈如月的阻拦,是以用力不重。沈如月身姿轻灵,在空中一折身,又飘了回来。

    独孤冷月见状,以为爱徒受欺。她欺负别人弟子心安理得,别人欺负她的弟子,她是万万不能允许的。怒道:“臭道姑,竟敢打我徒儿。”左掌虚拍,右手锦带卷上林天鸿左脚,把林天鸿摔倒在地。

    金若谷见状,气怒生狠,尘拂绕上沈如月左臂一拉,上前一步,用肩头把沈如月也撞倒在林天鸿倒身处。

    林天鸿和沈如月相扶起身,点头以示无碍,见独孤冷月与金若谷又打在了一块,而且更加激烈,不禁着急起来。

    林天鸿大喊道:“别打了。”

    二人谁也不肯听劝,拳掌相击有声,互相又中了一掌,□□退步,掠身又上。又分别中掌,跌倒于石端、石末。二人起身,各自喷出了一口血箭,在朝日霞光中划出两抹绚丽的红弧,隐隐有七彩虹色。

    林天鸿和沈如月大惊,齐唤“师父”、“师叔”。

    金若谷鼻息粗重,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独孤冷月喉骨抽动了两下,抬指揩拭了一下唇角,说道:“果真了得!”说完,冷笑不止,双目中的恨怒却已消退许多。

    正此时,冷月宫和碧霞宫的弟子齐齐赶到,见此情形,纷纷拔剑欲斗。

    独孤冷月和金若谷竟不约而同地齐声说道:“住手,不关你们的事。”

    冷月晕跃上拱北石,将一张纸信呈给独孤冷月。

    独孤冷月接过一看,看了金若谷一眼,沉声说道:“今日暂且算罢,改日另行讨教。”又对沈如月说道:“走!”她自飞身下石,带众弟子云涌而去。

    沈如月走出几步,回眸片刻,终没说话,也追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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