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运河奇侠传 > 第23章 同心协力船得羁 功亏一篑登岸难

独孤冷月隐怒不发,算是默认了同舟共济的约定,众人惴惴不安地坐等船到缓流浅滩,谁也不再说话。

    王兴似乎片刻也难以安稳,不甘无聊地拍了拍紧绷的绳子,说道:“绑的这么结实,船准没事,再大的风浪也打不破了,大家等好吧!”

    杜飞虎横了他一眼,说道:“多嘴!”起身看了看水势,又打量远处,愁眉不语。

    那老船工终于揉顺了抽筋的腿,高抬脚,稳迈步,跨过一道道绳子,走过来,说道:“这位大爷倒是水路上的行家,只是今年水急,不知能不能成啊?”

    杜飞虎重重点头,不无忧虑地叹气一声。

    王兴不满老船工的丧气话,啐道:“多嘴!你会不会说话?怎么会不成呢?杜堂主可是漕帮堂主,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当然能成,就是再大些的风浪······哎呦······”一个大浪把船托了起来,王兴急忙抓住船舷。

    杜飞虎看到王兴被晃了个趔趄,有些幸灾乐祸撇嘴,说道:“乌鸦嘴!活该!”

    浪过船稳后,老船工又说道:“大爷们都英雄了得,自是不怕风浪,可是小人行船几十年了,对这黄河的性子可摸得清。难说,难说啊!”

    王兴不敢顶撞杜飞虎,便迁怒于老船工,说道:“你真是乌鸦嘴!行了,行了,难说你就别说了,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他心中七上八下实在难安,不禁拿眼去望都飞虎,想从杜飞虎的脸色上得到些安慰。可是杜飞虎愁眉不展,除了焦虑还是焦虑。王兴便知道事态不容乐观了,叹了一声粗气,又蹲了下去。

    天水苍茫一色,水雾蒙蒙,无穷无尽的凝滞粘腻。人们的心也如这浑浑的天水一般。

    过了良久,林天鸿问道:“杜大哥,怎么样了?还有多远?”

    杜飞虎说道:“不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年水急,用不了中夜应该能到转弯处,只是夜里黑暗,不得眼,恐怕不好投锚。”

    林天鸿怔了片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禁摇头叹气。

    独孤冷月突然说道:“雷星,你们霹雳堂不是有一种流光弹能发出强光吗?你可曾带在身上?”

    雷星似乎正为百无一用而心中有愧,闻言一惊,惧怯却消,脸色因激动而变得红晕,说道:“有,我雷家子弟一向随身携带。”说完,他从腰间的弹囊里摸索一阵,拿出了两个四五寸长的筒状之物,说道:“不曾多带,只有两个。”

    林天鸿曾听王克勉说起过流火弹、□□、信号弹之类的东西,见雷星竟然带在身上,不禁大喜,竟和杜飞虎异口同声地说道:“太好了,两个足矣!”

    余人皆也振奋,露出笑意。

    林天鸿叮嘱雷星:“雷公子,到时候你可要听从杜大哥号令发射。”

    雷星欣然答道:“好,没问题!”

    独孤冷月却说道:“不用你发,让他来发就是。”

    林天鸿一怔,随即会意,轻轻一笑,说道:“好吧,我来发射流光弹。你可要看好你拿的东西,如若有失,船靠了岸你也上不得。”他走过去拿流光弹。

    雷星立时警觉,说道:“站住,你别过来。”他已是惊弓之鸟,生怕林天鸿对自己下手,便不让林天鸿靠近,而是把流光弹扔了过去。

    船虽然起伏剧烈,倒也没发生什么险状,天已经黑了,老船工点起灯笼,又拿出干粮与众人分食。

    独孤冷月终非仙体魔胎,她也难耐饥饿,竟霸道地击出那条锦带从老船工手中夺过了两个馒头,转过身去吃,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鬼祟感觉。

    杜飞虎看了,嘿嘿冷笑,也没阻止独孤冷月一次吃两个馒头。

    这似乎令王兴心里不满,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冷月影一眼把话给瞪了回去。

    吕会声晕过、吐过,此时似乎适应了坐船。却哪知,啃了小半个馒头后,他趴在船舷上又吐了出来。

    这又令王兴不满了,他嘟囔着说道:“老吕,你吃不下,就别硬塞,这又给吐了出来,不是浪费嘛?”

    吕会声难受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他娘的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吐你管得着吗?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哎呦······”

    众人看着痛苦不堪的吕会声,都觉心中不忍。

    吃完,喝完,杜飞虎起身扯了扯锚上的铁链,骂道:“他娘的!这么短。”挥刀把铁链斩断,接上了一根粗绳。

    林天鸿和他并肩站在右舷,凝目观望,只见除了翻腾的黑浪和闪闪烁烁飞溅起的水花,远处一片漆黑,隐约中有浓重的黑影向后掠过,也不知是山石还是树木。

    杜飞虎一脸凝重,盯着远方,一动不动。

    林天鸿心中没底,不时转脸去望杜飞虎,紧攥着的双手满是潮热的汗水。

    忽然,船身向右一斜,行速渐慢。

    林天鸿一阵紧张,问道:“杜大哥,行了吧?”

    陆同章和张新成立刻起身站到了他们两侧。

    沉睡打鼾的王兴突然被惊醒了,惊慌失措地向怀中摸了一把,深舒了一口气,抬手抹掉腮上的口水,也爬了起来,自动抓住了连着铁链的绳子。得到了众人赞许他有眼色的目光鼓励。

    杜飞虎说道:“再等会儿,离岸还太远。”

    众人屏声静气,等待着船向右前方荡去,却是前行似箭,右移如拖,形势差强人意。

    终于,在煎熬人心的等待中,一大片黑影渐渐逼近。

    杜飞虎举起铁锚,说道:“林兄弟,准备。”

    林天鸿激动不已,心如兔撞,把流光弹的引线在沈如月吹亮的火绒上点燃。

    火花闪动,犹如无数的萤火虫在碰撞屁股,散发出一阵焦香的硝磺气味。林天鸿高举圣物般,斜指东北天幕。众目睽睽,凝望着黑暗深邃的水天一色。

    流弹筒“砰”一声闷响,喷出了一条眩人眼目、动人心魄的火蛇,火弹像彗星一样,拖着扫帚状的尾巴划过一道艳丽的弧线。又一声大响,火弹在黑暗中炸开,夜幕如混沌初开,猛然大亮,鬼影重重中,出现了一大片奇枝怪干的树林。正好可以钩挂铁锚,真是令人欣喜,但由于相距甚远,又令人担忧。

    众人惊疑不定。杜飞虎立刻又代替了树林,成了瞩目的对象。

    只见杜飞虎面色坚硬如岩石,双目瞪视像铜铃,深吸一口气,内力运丹田,分腿跨步,猛一蹲身,霸王举鼎,发一声喊,双臂贯力把铁锚掷了出去。

    他差点把自己也掷出了船外,不可谓不是全力以赴。铁锚扯着铁链哗啦啦一阵乱响,很快抽尽,绳子如飞蛇般一圈圈跳出。

    近百斤的铁锚在杜飞虎的一掷之下可真够远的!很可惜!那被人们寄于厚望的铁锚,势道已经出现疲软,前行之速已远不及下坠迅疾。

    杜飞虎垂首顿足,骂了一声娘。

    铁锚扑通一声落水后,火光尽消,四下又陷入一片漆黑。众人连呼可惜。

    船速不减,王兴“哎呦”一声,一个踉跄扑到了船舷,手中的绳子脱手而出。铁锚丢到河里了。

    杜飞虎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喝道:“你这个废物!”忍不住挥起拳头要打他。

    王兴笨拙地跳到船舱中,又拖出一捆绳子,说道:“这不是还有嘛?你这人也真是的!说好了不可再动手,怎么又要打人?”

    杜飞虎说道:“有绳子顶个屁用?没了铁锚,把你拴上?”

    林天鸿突然看到陆同章手中的钢枪,心中一动,说道:“杜大哥切莫生气,没了铁锚,陆捕头还有钢枪。只是不知陆捕头可舍得?”

    陆同章心领神会,说道:“事关一船人生死大事,区区一杆枪,有何舍不得的?拿去,大胆下手便是。”

    杜飞虎接过,掂量了几下,说道:“好!我投惯了梭镖鱼叉,这钢枪比铁锚顺手多了,这次定能投进树林。”他在枪头凹节处缠好绳子,又挽了两扣,打了个死结,准备再掷。

    林天鸿说道:“杜大哥,其实不必非要把枪投进树林。刚才我看到近岸处有不少断树,想必是水冲折了的,扎在上面应该更容易些,到了那儿,离岸也就不远了。”

    杜飞虎点头说道:“刚才我也看到了,好,就扎那儿。”

    众人又打起精神,一起观寻机会。

    王兴吃了一堑,这次学的乖了,把绳子的尾端牢牢地栓在了固定铁锚的铜环上。

    风逐云涌,空中依稀露出微弱的星月之光,浪声渐大,水流渐急。众人都有察觉,说道:“不好,船又要入中流了。”

    杜飞虎说道:“等不得了,快放流火弹。”

    林天鸿忙又点燃了另一只。

    火光大亮,在轰隆的炸响中,杜飞虎歪身摆了个后羿拉弓射日的架势,驾轻就熟地把钢枪投向了一根较为粗大的断木。

    果真不负众望,火光映照之中,钢枪闪烁着缕缕寒光深深亲吻了断木,并深深扎入其中。船有了牵绊,漂行受阻,猛地大震,再也前行不得。

    在众人如释重负的兴叹声中,杜飞虎说道:“我先过去摽住绳子。”

    众人说道:“好,小心。”

    但是,当杜飞虎如虎添翼般,以虎跃山涧的威猛力道跃身而起时,却觉肩头一紧,被扯了下来。他没能跃上绳子,却重重地摔在了船上。是独孤冷月偷袭了他。

    众人吃了一惊,只见白影一闪,独孤冷月快似流星般掠绳而去。

    林天鸿暗道:“不妙!”跳上船舷,脚底生花,步跨连环,掠绳急追,迅捷不输于独孤冷月。

    独孤冷月岂同于常人?况且又谋划在先,自是不容林天鸿捷足先登。她去势不减,锦带如生锐眼般,向后射来。

    林天鸿一怔之下,追势也不减缓,斜身横掠,躲过了一记攻势,脚尖在绳上一勾,立时又身直式正,如履平地,疾进了丈余。

    独孤冷月刹势转身,不再力求先登上断木,锦带直鼓如柱,舒卷如龙,把林天鸿迫住,不让他再前进尺许。

    飞花四溅的滚滚浊浪上,林天鸿与独孤冷月在摇摇晃晃的绳索上展开了殊死搏斗。船上诸人看的惊心动魄,谁也不敢再上绳索,以免煞费苦心搭就得一线逃生之路毁于顷刻。

    杜飞虎被偷袭重重摔了一下,倒也并没有受伤,只是这事情太他娘的突然,太意外了,他被摔的七荤八素有些懵了。回过神来后,捶着船底骂了一声娘,再也顾不得身份了,再也顾不得同属圣教的情分了。他跳起来破口大骂:“独孤冷月你这个臭娘们,你她娘的卸磨杀驴,你过河拆桥啊······”

    “住口!”沈如月和冷月影绝不容许有人辱骂恩师,异口同声地喝叱杜飞虎。

    杜飞虎好像被这种姐妹同心的气势给镇住了,说道:“好,你们等着。”他捡起虎头刀,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把全船的人活劈了。不过,他终归还算理智,没有动手砍人,而是虎踞船舷,恨恨地看着绳子上的二人相斗。

    沈如月牵挂师父安危,也牵挂林天鸿安危,可如今生死对阵的,一个是有再生之恩的师父,一个是倾心相待的情郎,谁也偏向不得。她只能劝和,大声说道:“师父,先上岸吧,别打了。”

    独孤冷月不答话,出手更加凌厉。

    陆同章自也愤怒异常,但此种形式之下,他不敢发作。堂堂黑白通吃的中都神捕陆同章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说道:“独孤宫主,你们再这么摇来晃去,绳子恐怕要断了,绳子不断,我那钢枪也要吃不住了。”

    独孤冷月说道:“先让他退下!”

    林天鸿明白独孤冷月的心思,毫不妥协,说道:“休想!”

    独孤冷月说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一招神龙摆尾,锦带横扫斜卷而出。

    众人一惊,心知林天鸿若不后退必被扫落水中。沈如月已垂手把自己的两条锦带都控在手中,准备适时相救。

    却哪知,林天鸿没有飘身后退,更没有被击中落水,而是双脚一点一蹬,绳子发出了一声粗狂悠长的琴鸣,他的身子腾空而起,不退反进,落下时前掠了七尺,笛子斗转,竟绞缠住了独孤冷月的锦带。

    这一招着实漂亮,众人不由自主地喝彩叫绝。

    独孤冷月也是吃了一惊,说道:“好小子!”她的夸赞是由衷而发的,但夸赞对手并不代表着言好示合。她自然也不会轻易被林天鸿绞住锦带脱不出,锦带在她手中收发自如。她手臂一抖,那锦带便灵蛇入洞缩进了她的袖底。接着,她以不逊于前掠的速度,飘身退到插入断木的钢枪上,同时,把仅带在身上的、用于剔指甲的一枚弯月形暗器打了出去。

    暗器施发突然,有准头,有力度。不过,这迅疾的暗器在她同门师兄魏荆天所传授的‘捕风捉影手’下并未见功。暗器被林天鸿打落,射入水中,黑暗之中谁也没有发现水底漂上来一条大鱼被浪花吞噬。

    暗器虽未伤到林天鸿,但独孤冷月却已抢得时间上了断树。她冷笑着说道:“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我便把这枪打落,让你们葬身河底。”

    林天鸿立刻收住身势,说道:“这事关重大,你不要冲动啊!”

    独孤冷月说道:“废话少说,你先退回船上,把宝盒扔过来,我自会放你们上岸。”

    生死之路狭窄一绳,独孤冷月一女当关,万夫难破。林天鸿心知她已经傲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急怒之下,什么事都敢做,若不依她言,她必敢打落钢枪,那时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了。可若依她言,她得到宝盒后先不说她会不会食言以绝后患,就算她能放大家上岸,以她的武功,谁又能拦得住她?他一时间心念急转,岿然不动。

    沈如月哀求说道:“师父,不要啊!”

    独孤冷月喝道:“你闭嘴!吃里扒外,你如何有的今日,你不知道吗?”

    沈如月鼻息一酸,扑扑直掉眼泪,也不敢再言。

    王兴此刻深知眉眼高低,深明利害关系,在此僵持之下,他顾盼左右,眼珠子哧溜溜直转,说道:“林······林兄弟,林小爷,闹不得的,你先回来吧!”

    杜飞虎虽然恼恨独孤冷月,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收敛怒气,故作和颜悦色说道:“独孤冷······独孤宫主,这玩笑可开的大了,你千万不要这样啊!错过了机会,船可要被冲到海里了,大家都得玩完。林兄弟,你先回来再说。”

    林天鸿说道:“我回去可以,宝盒绝不能给她。独孤宫主,你放大家上岸,你我在这船上决个高下。”说完,他弹身后掠回船。

    天现鱼肚灰白,浊浪咆啸,飞花溅沫,船身飘摇,人如若悠荡秋千。独孤冷月的声音穿烟破雾传来:“雷公子,你把宝盒扔过来,我立刻放你上岸,回到教中被便荐你来做霹雳堂堂主,如何?”

    这声音威严又极具诱惑,雷星日夜心惊胆战,早已心力憔悴,做不做堂主倒也不记挂心上了,他此时只求上岸保命,闻言答应着站起身来,便要把宝盒扔过去。

    林天鸿喝道:“不能给她!你若敢扔,我立刻把你打下船去,绝不容情。”

    雷星一惊,看到林天鸿目怒神威的样子,心中又怯,不敢冒险,说道:“这······这······那我该怎么办?”他望向陆同章和张新成。

    陆同章和张新成一脸肃穆,不言可否。

    雷星又把目光转向杜飞虎。

    杜飞虎怔了片刻,低声对林天鸿说道:“林兄弟,这娘们心狠手辣,可说到做的到,她可真会把船打脱的。要不这样,先把那盒子给她,等大家上了岸,咱们再抢回来,她武功虽高,终敌不过咱们人多。到时候你拿到宝珠,给宝相寺也好,自己要也罢,哥哥我都站在你这一边,怎么样?”

    王兴心向白莲教,却也不敢太摆明立场,与林天鸿为敌,便说道:“拿到宝相寺大家再重新抢也行啊。”

    冷月影听到了杜飞虎方才的话,大喝道:“你们敢?竟敢算计我师父?休想!把宝盒给我,等我脱了险,再放你们上岸。”

    林天鸿说道:“你休想!”

    独孤冷月又说道:“林天鸿,江湖之中你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为了区区宝相寺丢了性命着实可惜,我念你是我师兄的衣钵传人,你把宝盒给我,我便成全你和如月的相悦之情如何?”

    沈如月闻得此言,心中一动,丹唇轻启,低低说道:“天鸿哥······”看了一眼冷月影,她粉面含羞,目带欣喜,低下头去。

    独孤冷月这话果真击中了林天鸿的软肋,林天鸿一怔,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面歉意地望着沈如月说道:“这宝珠是宝相寺供奉的圣物,我们不能以此作私情交易。”

    沈如月看着林天鸿坚定的目光,轻轻点头,目光晶莹,似盈清泪。

    林天鸿转头对独孤冷月说道:“独孤宫主,这是两码事,你对如月有再生之恩,如若成全我们,我定当以亲长尊奉,但这宝盒却不能相让。”

    “哼!”独孤冷月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这一船人的性命可是为你林天鸿所害。”说完,她脚下用力,钢枪下弯,咯咯作响,刺耳惊心。

    独孤冷月又说道:“如月、月影快过来,别人我可顾不得了。”

    冷月影拉了一下沈如月的衣袖,说道:“走吧,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冷月影刚想飞身上绳,却被陆同章挡在身前。张新成则有意无意地左跨了一步,是想阻止沈如月。

    林天鸿说道:“张前辈、陆捕头,你们是受我林天鸿所累,与她们二人无关,莫要多伤人命了。二位侠肝义胆德高望重,还请高抬贵手。”

    王兴也说道:“是啊!是她们师父不讲理,也怪不得她们,让她们两个姑娘家陪我们一帮大老爷们死,也没什么意思,放她们走吧。”

    陆同章说道:“可是,一放她们离船,只怕她立时就要毁船了。”

    沈如月凄苦尽收,望了一眼林天鸿,轻轻一笑,说道:“放我师姐离开,我不走。”

    陆同章与张新成眼神交会,叹气一声,同时闪身让开。

    独孤冷月说道:“月影过来,这傻丫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冷月影一呆,望向沈如月,说道:“师妹,你当真不走?”

    沈如月平静坚定地点头,说道:“不走,师姐替我向师父尽孝吧。”

    冷月影幽幽叹气一声,说道:“他有什么好?师妹你真傻。”飞身掠绳而去。

    独孤冷月又喝道:“你们可要想清楚,我可真要动手了。”

    “等等!”雷星惊慌失措,迈出一步,停下来又看林天鸿。

    林天鸿神色肃然,目光如刀,丝毫不该初衷。

    杜飞虎说道:“林兄弟,你再如此固执,可别怪哥哥得罪了。”他虎头刀一横,挡在了林天鸿的身前,却像雷星暗示眼色。

    雷星求之不得,作势便想把宝盒扔出去。

    林天鸿闪身欲绕过杜飞虎,杜飞虎举刀跟进。沈如月抢先上去,与杜飞虎交起手来。

    雷星突然一声大呼,宝盒被饱受了精神折磨和身体痛苦的吕会声窜起来夺下。吕会声得手后,精神大振,大喊道:“独孤宫主,你让我过去,宝盒我双手奉上。”他一边说着,一边飞身向绳子上跃去。

    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一直瘫软如泥、像死狗一样的西北苍狼吕会声竟能以虎豹般的敏捷窜了出去。他虽然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激发了潜力,一窜惊人,但终究是饥肠辘辘的豺狼之躯,在真正龙虎之姿的林天鸿的拦截下,他没能成功,而且状况更惨,不但失去了宝盒,还被打落了水中。他是失败于‘捕风捉影手’和‘捷步登云术’之下。林天鸿用‘捕风捉影手’扣他手臂,打落了宝盒,又一脚侧踢把他踢落水中。好在陆同章及时地撒开一张大网把他兜住,他没被浪卷走,但独孤冷月的希望却因此而落空了。

    那宝盒在空中翻转着令人揪心的筋斗向船外落去。杜飞虎和沈如月被变故惊的停下了打斗,齐身来抢宝盒,但因相距的远些,又有绳子的妨碍,他们措手不及。在宝盒悬于一线之际,张新成纵身跃起,旋身出船,以太极柔劲把宝盒吸附入手。就在他脚尖一勾,旋回船上时,杜飞虎的虎头刀挑了过去。他一惊之下,急忙撒手,宝盒砸在了王兴头上。

    王兴大叫一声,一把抓住,高兴的屁滚尿流。他刚想献盒脱身,却被林天鸿、沈如月、陆同章、张新成、杜飞虎同时把他围住。

    不过,此时看似几人怒气冲冲地围住了王兴,但却想法各不相同,有人担心献盒成功,意欲阻拦,有人担心他献盒有失,意欲相助,唯有沈如月心中纠结,不知是该相助还是相拦。

    王兴置身焦点,吓得怪叫一声,忙把宝盒塞到雷星怀中。

    宝盒失而复得,雷星一喜又忧,在船内一滚,虽然狼狈却已立于不败之地。他又把那令人又恨又惧的霹雳弹高高举起,喝道:“别······别过来!都别动!”

    此举果真有效,几大高手望而却步,怔在当地。

    陆同章这才想起了被渔网兜住的吕会声,忙把他拉上船来。

    先时差点把胃吐出来的吕会声已饱饮黄河泥沙之水,面青唇紫昏死过去,肚腹鼓胀如待产的孕妇。

    林天鸿见状,心中不禁有愧。好在老船工的一番按压倒控后,吕会声吐出了一大片水和粘沫,幽幽转醒。他一醒转,便如脱胎换骨般怒气勃发,没骂打他落水的林天鸿,也没骂将他忘在水中的陆同章,而是骂起了先时许诺救他的杜飞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骂道:“杜······杜飞虎,你······你他娘的说话不算数,你不是······不是说要救老子的吗?”

    众人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和滑稽的神态惊的一呆,浑忘了处身安危和方才的打斗,竟然相视对望差点笑出声来,缓和了紧张局势。

    杜飞虎哈哈大笑,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吕,让你受苦了。”

    吕会声说道:“你他娘的少来。”

    众人皆笑了起来。

    正在众人在刚缓和的气氛中又要面对难以抉择的对峙时,船身猛地一掀,疾速冲下。独孤冷月发出了一声与她以往的冷静、傲慢极不相附和的尖利呼声:“如月!”她纵身扑入了滚滚浊流。

    紧接着,冷月影也发出了尖利的一呼:“师父!”她也纵身扑了出去。

    众人因船的失控而大惊,因独孤冷月和冷月影的举动而更惊。

    沈如月发出了一声声盖浪涛的大喊:“师父!师姐!”扑到船舷上,热泪滚滚而下。

    林天鸿以为独孤冷月和冷月影必定葬身黄河了,抚着沈如月的肩头说道:“如月节哀吧,她们已经死了。”

    杜飞虎沮丧地说道:“别哭了,早死晚死都免不了一死,过不了多久我们也和她们一样了。她们是自作自受,我们可是受了她们的拖累。唉!”

    沈如月凄苦摇头,泣不成声说道:“是我拖累了师父和师姐。”

    林天鸿歉意地说道:“是我拖累了大家。”

    此时,奇迹出现了。冷月影抓着独孤冷月的一只脚,独孤冷月抓着那柄钢枪,钢枪连着绳子,绳子还连在船上。她们两个像油锅里的一串蚂蚱,像两根大油条,被大浪吐出又吞下,如浮萍,像败叶,随浪起伏,隐隐现现。

    沈如月激动、欣喜,泪流更甚,声音沙哑地说道:“师父没死,师父还活着,师姐还活着。”然后,她拼命地收拉绳子。

    在林天鸿的帮助下,独孤冷月师徒被拖上了船。王兴本也想上前帮忙的,但没插上手。

    此时,船已被冲出二三里远,乘风破浪,直指朝阳。

    独孤冷月水湿淋淋,如出水的白莲花一样,散发出桀骜不驯的狂野,在霞光下熠熠生辉,悲壮且庄严,令人不敢鄙视。她猛地推开沈如月,盘坐运功,周身热气氤氲。

    冷月影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不会闭气,引以为傲的水性难敌翻滚的浊浪。她神情萎靡,软香柔躯扑倒在船上,让人心生怜意。她微微凸起的肚腹剧烈颤抖,伴随着一声声让人胆寒的干呕,口中、鼻中、耳中阵阵冒水。冒水的还有她的眼睛,那是痛苦的眼泪,让人心生恻隐,不忍再看。

    这个时候,昏死过一回的吕会声好像已经适应了船的颠簸,并精神渐旺。他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说道:“独孤宫主、冷姑娘,这滋味不好受吧?”说完,又笑,笑声苍茫凄凉,眼中挤出了两颗浑浊的泪珠。

    吕会声的笑声和眼泪好像打动、触动了众人,似乎正表达了他们的心境,他们没有鸣不平,也没有取笑,而是怅然叹气。

    独孤冷月闭目运功一阵,慢慢启开了双眼。

    沈如月关切问道:“师父,你感觉怎样?没事吧?”

    独孤冷月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为什么不走?”

    沈如月跪下,说道:“是如月连累了师父,如月该死。”

    独孤冷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去看看月影。”

    沈如月忙去搀扶冷月影。

    这时王兴要过来搭手,冷月影翻着白眼拒绝,引发了又一阵的咳嗽。

    水滚浪翻,船行如奔,众人心知凶多吉少,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杜飞虎突然哼哧一声,站起来说道:“独孤宫主,你为难大家,自己反弄成了落汤鸡,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他又对林天鸿说道:“林兄弟,我本看好你的,可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不识时务?那宝盒再金贵,能比得过性命?”说完叹气苦笑,又说道:“唉!独孤宫主,经历了一番生死,现在对那宝盒作何感想?你本已逃生却为何又要回来?是为了宝盒还是为了你这徒弟?我可有些猜不透了。”

    独孤冷月说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何用?别管什么原因,我既然又回来了,宝盒非得到不可。”

    杜飞虎打哈说道:“噢!这也难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不过你冷月宫多的是金银珠宝,你没必要为了一颗珠子连性命也不要啊!难道你也信了这宝珠可以驻春保颜的传言?嘿嘿······嘿嘿······其实这又何必呢?独孤宫主风华绝代,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是容貌却依然不逊于青春少女,完全不用丹药相助啊!可惜啊!如今要陪咱们这些粗人葬身大海喽,可惜喽!”

    独孤冷月横了一眼沈如月,说道:“哼!若不是我这弟子不争气,便是有十个宝盒我也断然不会再上这船。可是既然上来了,定然是不得不罢。”

    沈如月心中万分感动,又惭愧说道:“如月该死,如月连累了师父。”

    独孤冷月猛然站起身来,说道:“你是该死,他却更该死!”手臂一抬,那条灵动自如的锦带迅疾打向了林天鸿。

    陆同章正在衣服上擦拭钢枪,喝道:“住手!”顺势挺枪挡了过去。枪带相击,迸出水花无数。

    独孤冷月怒道:“多管闲事!”也不再理会林天鸿,欺身直进,向陆同章扑去。

    陆同章本想劝架,未料到独孤冷月会突转矛头迁怒于自己,忙举掌应对。“砰”一声闷响,独孤冷月退回原处,陆同章却连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一直沉稳的张新成忍不住发火了,怒道:“你这婆娘,真是无礼!坏了大事,不寻你晦气也就罢了,还胡乱出手伤人!”他跨上前去,施展开太极拳法,又要与独孤冷月推磨拉锯回旋画圈,交起了手。

    独孤冷月早先与他推拉过一回了,划拉了几十个圈后差点被圈住,已知其中厉害,岂会再上当?她避过张新成力道绵密的一掌,齐聚真力,双掌直推猛进,力求一招克敌。

    可张新成是武当派高手,自也不会轻易被克。他运起独门内功与独孤冷月相拒。

    二人四掌相交,俱是身子大震,微微一分,即尔胶着粘上,内力鼓起千疮百孔的衣袖,劲风肃杀逼人。

    杜飞虎说道:“完了,完了!用不了船翻了,他们二人定会力竭而亡。”

    沈如月闻言一惊,与林天鸿眼神会意。二人各运内力,一齐冲入劲圈,平托力举,磕开独孤冷月和张新成掌力。

    独孤冷月不改要强的本色,喉间咕咕作响,硬是咽下了冲喉的热血,唇角流出的一线血丝却暴露了她的伤势。

    张新成后退了两步,却不硬撑,歪身向河中喷出一口血箭,说道:“好家伙!果真了得!”立时坐下来运功调息。

    独孤冷月这才冷笑一声,坐下平复翻涌的血气。

    如此一来,船上众人算上老船工一共十一人,已经受伤近半,都互有怨恨,稍有言语不和便极可能再生事端。

    林天鸿扫望船上众人,又看了看河面,说道:“杜大哥,你可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合适的所在?我们再试一次。”

    杜飞虎一脸的坦然,摇头说道:“没有了,船在中流,距岸几十丈远,就算我有力气投过去,那些松软的泥沙也吃不住,没用的。”说完,他竟像事不关己似的,悠闲地用手接浪花扑脸。

    林天鸿说道:“我们便坐以待毙吗?当真再无别法了吗?”

    杜飞虎说道:“听天由命吧!直盼着到了入海口,水能缓一些海浪若能把船扑到浅滩上,或许还有些希望。坐下吧,老弟,别瞎操心了。”

    林天鸿见他如此说,心知定然是别无他法了,便也坐以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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