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海湖帮后方却传来一阵异动,只听得那深山密林中窸窸窣窣声音传出,由远及近,由疏变密,柳毅定睛一看,竟是数千巫族士兵!领头的五人正是白巫一族乌金黑水青木白焰黄壤五名圣使,只见他们手一挥:
“白巫族将士听令,犯我山门者,罪无可赦,杀——!”
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巫族兵马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只见他们如虎狼一般向海湖帮阵营杀去,弯刀如钩,鲜血如注,而山门处的巫族精锐本来就杀红了眼,见强援已至,顿时士气大涨,虎鲨军被前后夹击,始料未及,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原本严整的阵型变得混乱不堪。
“混蛋!这群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阵仗中胡子昂急的直跳脚,嘶喊道,“不要乱!都给我稳住阵型,百夫长,去把进攻部队调回来,后边的部队保持阵型给我顶住!”他用真气呐喊指挥,气急败坏的四处聚集整顿散乱的虎鲨军,来回奔波,好在虎鲨军毕竟是他的嫡系精锐部队,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又稳住了阵脚。
“好一个白巫族长!”吴邪错愕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兵马,“想不到你竟早有准备!”
白翎反唇相讥道:“不然还能让你们得手不成!”
“是我小看你了,想来也是,胡子昂那么大动作,你们岂会没有防范。”
“你知道就好,中原人,我们巫族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南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一清二楚。”白翎神色一凛,“尔等犯我山门,扰我南疆,罪无可恕!”
“哈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可别太得意!”吴邪笑笑,“擒贼擒王,只要将你拿下,何愁不胜?”
“那你就来试试啊!”白翎眼神骤然变冷,反守为攻。
吴邪架剑相迎,只道形势严峻,劲力又提上了几分,二人招招相对,迎来去往,转眼间已拆了四十多招,仍旧不分上下。
山门之上,望着仍在空中缠斗的二人,吕林眉头一皱道:“有点儿不对劲,吴邪的功力我清楚,若是殊死搏斗,他决计不是这点实力,好像是有意拖延时间一样。”
“拖延时间?是什么意思?”众人纷纷不解的看向吕林。
“司徒公子,你不是说那五色神浆是供奉在白巫族宗祠里吗?你可知那宗祠位于何处?”
“离此巫寨数里远有一险峰,那宗祠便位于半山腰上,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司徒揽月如大梦初醒,“吕林公子你莫非是以为他们佯攻山寨,醉翁之意却是在那巫族宗祠?”
“声东击西是这老贼惯用伎俩,司徒公子应该记得,当年在扬州他便是如此。”吕林道,“你们看,那阵中是不是不见了扎昆的身影。”
众人一看,果然不见了黑巫族长行踪。
“果然如此,那厮先前还在,怕是方才巫族进攻时趁乱溜了,错不了了,这数千巫族士兵原本便是宗祠守卫,好一招调虎离山!”司徒揽月一拍大腿道,“先前还忧心白巫宗祠防范太严密无从下手,吴邪也算帮了我们大忙了。”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这吴邪既然故技重施,我们不妨也给他来个如法炮制。”吕林正色道,“各位,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前往宗祠吧。”
却说柳毅这边,由于巫族士兵的突袭,致使轿子四周的防范松懈了许多,只剩四个壮汉抬着轿子在人流中踉踉跄跄,柳毅见状喜出望外,简直觉得是老天有意相助一般,只是也不禁心中盘算:这守卫如此不堪,难不成这并不是条大鱼?哎呀不管了!都到这份上了,是鱼是虾米,统统都不放过。真气鼓动,飞絮功运转起来,悄无声息慢慢向轿子凑近,五丈……三丈……两丈……柳毅屏声匿气,蓄势待发,如同离弦之箭般顷刻间冲入轿中——
“啊——!”
两声惊呼异口同声,柳毅望着惊慌失措的雨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道:“雨…雨欣姑娘,怎么会是你!”
“我…我…啊——!”
来不及待他回答,柳毅的一番动作早已惊动四个轿夫,轿子一晃,怦然落地,四柄长刀划破帘布而来,柳毅目光一寒,连忙将雨欣护在身下,抽出腰间长刀往上一挡,猛地收回反手自腰间向外划过一圈,四个壮汉应声倒地,也不与雨欣寒暄,柳毅忙将她架起,夺轿而出。
却听见半空中如雷霆般一声暴喝:“大胆贼子!给我将人放下!”转身一看,却是那吴邪缠斗中瞥见下方雨欣被劫,心急之下一剑逼退白翎,摆脱纠缠,向柳毅奔袭而去。
“中原贼子哪里逃!”
这边众人正商讨计策,忽然听见吴邪一声怒喝,不禁被他奇怪举动所吸引,顺着吴邪追赶方向望去,只是那匆匆一瞥,吕林有如被雷电击中一般。
“是雨欣姑娘!”
霓红袖等人亦大吃一惊。
“二哥——”吕林身后的方雅心道不妙,芳唇微颤,已来不及叫住他,只见吕林一个纵身翻下山门,回风拂柳身法运转到极致,头也不回向柳毅方向冲去,看到那不顾一切的姿态,方雅不禁心中刺痛。
笑天下冷眼望着那吴邪道:“司徒小子,我曾应下助你夺取五色神浆,可是这吴邪老贼暗算于我,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对不住了。”话音未落,已跃将出去。
“司徒公子,胡子昂数次辱我,今日我决不放过他,我也去了。”霓红袖转身跃下山门,“老不正经,你等等我!”
“笑老前辈、霓小姐,你们——”司徒揽月望着方雅面露难色:“方雅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雅按捺住动荡的心情,冷漠道:“宗祠那边不能失了先机,二哥不在,我替他与你一同前去便是。”
……
一道剑芒在柳毅身后斩落,不用回头,便知是那盛怒中的邪心老祖。
“是你!你是风雨门的人!又是你们坏我好事!”吴邪怒火中烧,噬心剑剑芒四起,正欲斩落,后方白翎已经赶到,只得又反过身去与她纠缠。
“哈哈,吴邪老匹夫,坏人好事这种事儿,你干的也不比我们少吧,扬州潜龙大会是你,南疆蛊王大会也是你,怎么从中原到南疆,你总喜欢充当些搅屎棍的角色啊?”柳毅一边逃窜一边嘲讽。
“小子,你还敢提,你们风雨门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吴邪无心恋战,无奈白翎穷追不舍,眼见柳毅越逃越远,不由得心急如焚,招式中难免出了破绽,吃了白翎几招。
“哈哈,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先求求人家白翎族长放过你吧!”柳毅毫不顾忌大声嘲笑,脚下生风,迅速逃窜。
“想逃,做梦!”一声无情冷哼,数十个虎鲨军拦住柳毅去路,领头的正是胡子昂,他左臂因柳毅而断,此番见了,连将其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他肥胖的脸上愤怒到每一块肉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给我拿下!”
“谁敢!”吕林一声暴喝,流风扇划过一道流光直直朝胡子昂头顶劈落,胡子昂吃了一惊,十分狼狈的跌下马去,他原本修为就比吕林不如,此时断了一臂更加不是对手,连忙几个地滚翻躲在人群后边,调动己方人马往这边聚集。
“吕大哥——”望见人群那头朝思暮想的吕大哥,雨欣一声轻呼,眼泪就止不住的垂落下来。
“雨欣——”吕林满脸怒容,全然不复平日温文儒雅模样,看着一众如狼似虎的虎鲨军,他冷冷道:“给我让开!”
己方人多势众,胡子昂瞬间有了底气,冷笑道:“骨扇书生,想要救人,还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找死!逝风决——风卷残云!”
“兄弟们,给我上!”
这边吕林被胡子昂拦截在人群那头与一众兵士鏖战,那边柳毅也只得独自面对数十个虎鲨军兵士,纵然他修为较寻常将士高出许多,要以一敌众也很困难,更别说此时还要顾及雨欣姑娘,只见他左手护住雨欣,右手灵犀笔演化周易之术,符篆不知用了多少,只不过堪堪维持不败而已,眼见对方将士源源不断,再这样下去,体力恐怕不支,正强提一股真气要施展招式,却只觉后背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击如巨石般沉重,当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胡子昂偷袭得手,乘其反应未及,又顺势一把将雨欣掳了去。
“柳毅大哥,救命——”
“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有种你冲我来啊,快把雨欣姑娘放了!”柳毅心急如焚,股不得伤势严重,便要上前冲杀,无奈又被虎鲨军团团包围住。
“哦,原来这个女的叫雨欣啊。”胡子昂狞笑道,“可是上次在瘴气林你舍身护的不是个叫红袖的么?怎么几天不见便换了新欢了?”
柳毅被众人围攻,苦不堪言,那还顾得上与他斗嘴,胡子昂面露狰狞:“小子,我这一臂因你而断,今日我便亲手卸下你两只胳膊,以泄我心头之恨!”说完便将雨欣交予两名手下,凭空向柳毅拍去一掌。
胡子昂虽然断了一臂,但仍是金丹境修为,掌风凌厉绝不可等闲视之,柳毅自知伤重,硬抗是万万不能的,眼见掌力将至,忽而一个转身,一招移花接木便将两名虎鲨军士带到身前,那两名士兵身子猛地一震,随即瘫倒在地,柳毅顺势从怀中抖出一张符篆,向地上一掷,四周的土地顿时成了流沙向下凹陷,众兵士顿时受困,柳毅乘势杀出重围,灵犀笔凌空急点数下,四五道光束直奔胡子昂而去,
“找死!”胡子昂恼羞成怒,自袖间弹出一细长物事将光束撞得七零八落,他蹬地而起,右手抓住那物事一端,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精钢炼制的九节鞭。
胡子昂人称九窍水猿,虽然《英雄榜》上排名七十九,又能当上海湖帮副帮主,自然也是有其过人之处,柳毅不敢大意,灵犀笔上下挥舞发出道道劲风向胡子昂射去,却无一例外在他身前三寸之处被拦截打断,只见他单手执鞭,手腕翻动,银光闪烁,九节鞭快的只能看到一截幻影,却听见金属叩击之声叮当作响,他手腕一抖,一条银链似毒蛇吐信般急冲而来,柳毅心一沉,暗度自己伤重下难以抵挡,连忙祭出一道符文形成一道光幕拦在身前,却见那胡子昂露出狡诈笑容,九节鞭在半空中打个旋儿猛然缩回,肥胖的身子一跃而起,单臂急转,带动九节鞭飞速旋转卷起一团气流,如龙卷风一般将柳毅层层包裹。
“不好!”柳毅心中直呼不妙,胡子昂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九节鞭具备软兵器的特质,施展起来流畅连贯,丝丝入扣,正切合着海湖帮‘涛浪功’延绵不绝的特性,而这精钢铸成的九节鞭同时又多了几份刚猛,或许柔韧度上稍有不及,但却能将‘涛浪功’中惊涛骇浪的部分发挥到极致。
柳毅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漩涡中,在高速旋转的真气团下,连稳住身形都很困难,他所擅长的符篆之术威力虽然巨大,可大都需提前准备而缺乏应变能力,胡子昂那金丹期的深厚功力紧紧压迫,柳毅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搏熊式!”
一声中气十足的轻喝,笑天下从天而降,好似黑熊捕鱼一般将柳毅提了出来,双掌发力,将那股真气震得烟消云散。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柳毅瘫坐在地,很是疲惫。
胡子昂脸色一变,回头就要去抢雨欣姑娘,忽然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划过,胡子昂急忙避开,却听得一女子嘲讽声响起,“哼,你这厚颜无耻的死胖子,除了要挟女子,还会点别的么!”
原来霓红袖早已先他一步将雨欣姑娘护住,胡子昂还欲动手,笑天下也逼了上来,又听见后方虎鲨军一片惨叫,士兵横七竖八躺倒在地,原来是吕林突出重围,杀气腾腾的朝这边赶来,胡子昂大呼不妙,连忙向驻地方向逃去,吕林望见重伤的倒地的柳毅,又看见形容憔悴的雨欣,怒火中烧,穷追不舍。
这边笑天下仰头看天,眼中也满是怒意,一声不吭,拔地而起,似灵鹤一飞冲天,双手探爪,如同猛虎扑食般气势汹汹。正是将五禽手法中的‘擒鹤’和‘伏虎’二式融会贯通所发,灵动迅捷,凶悍猛烈。半空中吴邪正与白翎斗至酣处,忽觉身后一阵杀意,回头一看,笑天下杀招已至,他脸色骤变,已是避无可避,心下一动,直挺挺向前刺去一剑,却是虚晃一招,见白翎向后退了半步,便抽身反手一记大摧心掌,这招以进为退不可谓不高明,哪料到笑天下浑不顾及摧心掌力,攻势不减,一双虎爪似迅雷劈下,吴邪只觉左臂火辣辣的疼,纵身后撤,笑天下却不依不挠,伏虎式,搏熊式,逐鹿式,缚猿式,擒鹤式,一一使出,只将吴邪逼得退无可退。
“笑天下,你难道疯了不成!”吴邪怒火中烧,噬心剑摧心掌一齐使出,二人一阵火拼,狠狠对了一掌,各自退了数尺,这才偃旗息鼓。
“呸!暗箭伤人的无耻老贼。”笑天下吐了口唾沫,仍是怒气未消。
“我跟你的仇日后再算。”吴邪不愿与他多费唇舌,又望了望下方战局,看到雨欣被救一幕,不禁心头一震。
“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指着白翎道:“还以为你们白巫一族有多么高尚,不也是同风雨门相勾结吗,枉你还指责扎昆数典忘祖,我看你和他也是一路货色。”
白翎脸色一变,堂堂南疆头人岂能受他胡乱栽赃,正想解释压根不知道什么风雨门,樱唇微启,噬心剑已经杀至眼前,“阴险小人!”白翎心中暗骂,一掌狠狠推出,却见那吴邪引剑上挑,双腿一蹬,借着掌力反窜逃去,二人醒悟,暗骂一声,连忙追赶,却怎么也撵不上了。
吴邪夺路而逃,却正好遇上逃窜的胡子昂,后方吕林穷追不舍,二人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便就地厮杀起来。
“老贼!原来是你掳去了雨欣,你邪心宗害的她家破人亡,连她这个柔弱女子也不肯放过,当真好不要脸!”
吴邪心中暗惊,嘴上却不答话,二人你来我往丝毫不肯相让。
此时战局已趋于白热化,南疆巫族在首尾两端展开猛烈攻击,虎鲨军是腹背受敌,虽人数占优且装备和军事素质也胜上一筹,但两面作战,为了守护家园的巫族士兵又是以命相拼,虎鲨军占不得半点上风,统军将领见副帮主久去不归,便投入预备部队前去救援,胡子昂见状连忙调兵遣将吕林几人团团围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贼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你胡爷爷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笑天下吕林几次冲杀,均被打退回来,对方将包围圈渐渐缩小,众人脱困不得,就连白巫族长也一同陷了进来。
吕林脸色泛白,虽然己方个个身怀绝技,但也没有信心抵挡住近千个如狼似虎的虎鲨军士兵,莫非今日便要交代在这儿了不成?雨欣似是知他心意,拉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道:“吕大哥,是我害了你们。”
吕林温柔笑道:“是大哥没有照顾好你。”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感受到女子深切的关怀,吕林反倒释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得相知如此,以身犯险又如何?
“霓姑娘,吕林有一事相托,一会儿厮杀起来还望你护住雨欣,待得我们撕开敌人防线,你便带着雨欣向外突围。”
“不,吕大哥我不走。”雨欣泪如珠落,连连摇头。
霓红袖亦一口否决:“吕师兄,我霓红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吕林面泛难色,“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红袖,你还是听二哥的话吧,眼下虽敌众我寡,但只要我柳毅还有气在,定要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
霓红袖见柳毅面色苍白,伤势未愈,一脸坚定神情,双眸中又隐现几许关切,心中又是好气又是感动,再加三分心疼,兀自上前在他额头轻轻一弹,故作恼怒道:“你个没良心的,吕师兄让我走也就罢了,要你在一旁帮腔作甚,好哇!定是你嫌我了,想到那阴曹地府寻花问柳对不对,哼哼,休想,莫说阴曹地府,便是十八层地狱我也随你下了,寸步不离,倒看你怎么拈花惹草!”
柳毅大为感动,一把将霓红袖双手握住,却是说不出话来。
“干什么,别,老不正经在旁边呢——”
“哈哈哈——小不要脸怎么讲起颜面来了。”笑天下兀自大笑,眼角神情,似是相当满意方才爱徒的一番言语,“女儿尚且不惧这刀斧加身,你们两个七尺男儿还婆婆妈妈什么,吕小子,柳小子,同我赴战去,老夫今日要大开杀戒,哈哈哈——”
“是!”
白翎独立一旁,心中却是百般困惑,这几人虽然身着巫族服饰,但言语谈吐分明是中原人无疑,她自幼生长在南疆,身份高贵,从未与中原人打过交道,此次蛊王大会,却是把二十余年来未见过的中原人见了个遍,眼前几人,男的俊雅勇毅,女的俏丽多情,老的潇洒豪迈,少的热血方刚,便是南疆也难寻得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都道中原人阴险狡诈,却未曾想也有如此慷慨赴死的好汉。
“因海湖帮和风雨门的仇怨而让南疆无故收到牵扯,令白翎族长您深陷险境,吕林在此向您赔罪了。”
白翎正自顾出神,忽闻吕林出声,这男子衣着不过寻常巫族服饰,但仪表堂堂,眉宇间英气勃勃,自有一股独特气质,不由暗自赞叹,回应道:“公子客气了,我虽然不知海湖帮与贵派恩怨,但他们勾结黑巫一族,想是觊觎我南疆已久,虽也不知各位潜入我南疆意欲何为,但承蒙出手助我南疆御敌,自是感激不尽,巫族子民对英雄好汉素来敬重,白翎对几位也很是敬重,至于深陷险境之事,今日我南疆遭外敌侵略,硝烟既起,若不熄灭了,哪里又是安全之所?”
她这一番话即委婉指责吕林几人行迹,又摆明既往不咎共同御敌的态度,言辞大方得体,委实不失一族之长风范。
“族长深明大义,吕林好生敬佩,风雨门愿助白巫族消除叛乱,还南疆一个安宁。”吕林心意一动,连忙抱拳说道。
白翎知他话中之意,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细细思索,芳唇未启,已听到笑天下在一旁大叫:“你们两个小娃娃就别在一旁掉书袋子打哑语了,不解决掉眼前这些个乌龟壳子烂甲鱼,咱们都得被一锅端咯。”
吕林自嘲一笑,点足掠起,只见虎鲨军士兵已经攻了上来,他忙喊道:“师弟,你保护霓姑娘和雨欣!”
柳毅即刻会意,带着二女到几株大树旁,又挪来几块石头摆放成奇怪的样式,几道符篆祭起,只见迷雾渐浓又淡去,三人隐入其中,已不见身影。
吕林心下稍安,眼神骤然变冷,他先发制人,流风扇划过一道劲风将冲在最前边的数人打倒在地,逝风诀运转起来,一头便扎到人群中去。
那头吴邪跃将出来,直奔吕林方向,笑天下半路将他截下,道:“哈哈哈,吴邪老贼,欺负后生算不得本事,咱们两把老骨头来练练!”话音未落,伏虎式已然打出。
“哼!阴魂不散,当我真怕你不成!”吴邪侧身晃过,祭起大摧心掌又迎了上去。
胡子昂见那两人打的热闹,却是不敢出头了,躲在众兵士后方,见那白翎族长傲然凌立,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不禁痒痒,隔着远远的喊话道:“白翎族长,你非风雨门的人,只要降了我,保你安然无恙!南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莫再呆了,陪了老爷去江南见识花花世界,保管比神仙还快活!”
白翎目不斜视,冷冷道:“犯我南疆者,罪无可恕!”金光闪耀璀璨,胡子昂身前数名兵士应声而倒。
胡子昂一惊,气的破口大骂:“臭娘们!给脸不要脸,给我上,给我上!”
众兵士一拥而上,刀光枪影,寒气逼人,白翎神情严峻,强提真元,正要运功,忽而心头一震,一股不安感徒生,疾步后撤,高声呼喊:“凝神聚气,守护心脉!”
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喊,众人皆一头雾水,吕林知事出有因,忙运起真气护住心脉,跃到半空,却见树林子后方弥漫来一股黑气,缓缓扩散过来,暮气沉沉中透出一股死寂,娇嫩饱满的枝叶被雾气笼住,彷如被抽干了生命力般以可见的速度萎蔫下去,方才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树林,此刻已满是枯枝败叶,干瘪的树干光秃秃的杵着,毫无生机,黑气所过之处,皆成死地。
众人大惊,这黑气如此骇人,沾染上了岂可得了,纷纷逃窜,可那黑气初时还慢吞吞的行迹着,越到后来越快,等它窜出了林子,已成奔马之势,虎鲨军士兵的两条腿怎是对手,只见黑气弥漫之处,遑论人或植被,触之即死,不多会儿,这伙虎鲨军的预备部队便被屠戮了大半,然黑气腾腾,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胡子昂原本便躲在众人身后,现在黑气一来,他反倒是首当其冲,只触到一点,便觉生力命如抽丝剥茧般被剥离出去,锥心的痛,下意识后退闪躲,身后却冒出一只拳头狠狠击在他断臂处,凶狠猛烈。
“南疆再不济也不能落入外敌之手!”
胡子昂吃痛,反身就是一腿,还真踢中了那人,却也不敢看,扭头就逃窜了去。
“呸,打架不行,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伏博揉揉胸口,吐了口口水,脸色苍白,显然还带着重伤,遥望白翎,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厄难之毒!”笑天下摇头大呼,一副不敢置信模样,“这便是厄难之毒么!”
吴邪见他失神,机会难得,哪管什么道义,直挺挺一剑便刺了去,笑天下急忙闪避,破口大骂,那吴邪却醉翁之意不在酒,手上力道更甚,剑气劈落处火花四溅,几块石头迸裂开,显现出一男两女身形。
“阴险小人!”笑天下怒火中烧,一招‘羚鹿飞渡’赶到他身前,又一式‘猿臂轻舒’将他拦下,左手捏鹤嘴,右手探虎爪,正是名闻神州的‘虎鹤双形’。
吴邪却没有心思再同他纠缠,见后方黑气来势汹汹,地上又多了几具虎鲨军的尸首,记起白翎的话,连忙运起真气将心脉护住,回头看了雨欣一眼,暗叹一口气,抽身欲走,只是笑天下招招逼人,一时也难以摆脱。
“胡副帮主,情势险恶,你赶快让虎鲨军暂缓攻寨,将先遣部队召回,然后合力将后方的巫族兵马向树林方向逼过去。”
原来吴邪见那黑气敌我不分,变打起了借刀杀人的主意,胡子昂心领神会,撒腿就跑。
却见一道骇人的剑气从天而降,将胡子昂身前一片坚实的硬地劈出丈深的沟壑,吓得胡子昂向后一倒,只见尘烟散去,显现出一个清秀俊雅的身影。
“胡副帮主,我们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非常好听,不愠不躁,谦谦有礼,透着一股成熟和稳重。吕林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正在思索,就听见那胡子昂语无伦次道:“陈…陈..剑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剑锋笑道:“许你胡副帮主来南疆,就不许我陈某人来了?怎么,前些日子我刚和吴老祖打过照面,他没有告诉你吗?”
胡子昂转过头来很是怨恨望向吴邪,对方面无表情,还想说什么,便觉动弹不得,却是陈剑锋点了他穴道,将他高高举起,宏声说道:“各位虎鲨军的好汉,你们的主帅已经束手就擒了,若不放下手中的兵刃,休怪我不客气了!”
和之前邪心老祖、白翎一样,他也运起真气将声音传到了每个人耳旁,虎鲨军内部一阵骚乱,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陈剑锋,你好算计,挑这个节骨眼出来,即解了南疆围困之难,又救了风雨门众人,还能拔了我这颗眼中钉,哼哼!一举三得啊,想必在一旁观战许久了吧!”
陈剑锋只是笑笑:“老祖外号‘邪心’,在阴谋诡计里浸淫了一辈子,论起‘城府’二字,陈某是自认不如,然则若都以为他人亦如老祖一般,未免有点小人之心了。”
“笑话,我吴邪年近百载,阅人无数,所谓英雄好汉者,皆为欺世盗名之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成大事,祖宗可弃,至亲可杀,浩浩神州,哪有什么坦诚相待啊!”白发老一声长叹,不经意瞥见雨欣,心中唏嘘道,“或许有的吧,或许又没有吧?”
“哼,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陈剑锋、笑天下、吕林,你们放马过来吧,要取我的性命也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一招大摧心掌已凌空向吕林拍去,后者使出‘无风起浪’化去攻势,流风扇荧光回转,使出逝风诀和他纠缠,这边笑天下也打了过来,五禽手法凌厉狠辣,一边打一边说道:“吴邪老贼,那日瘴气林中你暗算我一剑,今日我以多欺少,便也只刺你一剑,这买卖可算公正!”
“这分别不过半年光景,这吕林怎的修为精进如此之多,实在后身可畏!”陈剑锋却不急着参战,眼神扫过众人,只是望见雨心不觉又有讶异。
却说那厄难之毒敌我不分,寻常人触之即倒,望着那弥漫而来的黑气,交战双方均骇然不已,厮杀之念渐消,只想该如何应付这不知所谓的诡异黑气。
只见白翎族长腾空而起,神情肃穆,双手汇于胸前,眉目紧锁,淡淡金光从她胸前溢出,越来越盛,逐渐令人不敢直视,却是一只通体晶莹,金光璀璨的金蚕,迥异于之前真元凝结的幻象,这金蚕长不过寸许,却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白翎双眼紧闭,两颊渗出汗滴,金光映照下格外耀眼,众兵士恍如望见仙女临尘,心生膜拜之念,而南疆的一众子民,却早已附身下去,虔诚恭敬,大行赞美。一声轻喝,一根金色丝线从金蚕嘴中吐出,纤细绵长似利刃般直入黑气中,很快,第二根金丝紧随其后,第三根、第四根……成千上万的金色丝线从金蚕口中源源不断的吐出,汇聚成一张铺天盖地的金网,轻柔松散,在半空中似旗帜般飘荡,不断向外延伸,轻飘飘的覆盖在黑气上,便只见烟消云散,层层翻滚的黑雾迅速淡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伏博,你初衷虽好,但不该用这么危险的巫术,厄难之虫不是你能控制的,只要你放弃它,我可以既往不咎。”白翎眼睑低垂,语气中透着一丝疲倦。
“你可以既往不咎,我却要不死不休!南疆确实不该落入外人之手,但也不该被你们这些人掌控,白翎族长,今日我伏博输了,心服口服,可来日方长,我定会再来讨教。”
“执迷不悟,我当初真该废了你修为!”
“哼哼,是啊,祭出金蚕真身的你现在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是你心慈手软,怪不得别人,而我不一样,我誓死也不会忘记你们这些上等族人带给我的苦痛,我一定会加倍讨还回来!”咬牙切齿说完,伏博纵身一跃,消失在密林之中。
望着伏博远去的背影,白翎不住叹气,曾经的苦痛已经让伏博心理产生了扭曲,让他放弃报仇是万万不能了,如何解决他的问题,也将成为南疆能否安宁的关键。
再说邪心老祖以一敌二,虽落下风,却也相去不远,一时不至于落败,陈剑锋在一旁观战许久,终于按捺不住:“笑师兄,吕公子,你们暂且退下,让我来会他一会。”
吕林应声撤下,笑天下却说什么也不肯撒手,“陈宗主,我笑天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吴邪老贼暗箭伤人,不亲自找回场子,我颜面何存。”
“笑师兄言重了,剑锋愿祝你一臂之力。”陈剑锋屈指一弹,一缕无形剑气迸射出去,正好将吴邪劈向笑天下的一剑震开,他食指中指相并,犁天剑气犹如实质,同噬心剑乒乒乓乓打个不停,手腕翻转变换,不但将吴邪攻势一一接下,更将吴邪对笑天下的攻势,笑天下对吴邪的攻势一一拦下,如此下来,反倒成了他以一敌二了。
“好小子,你倒是个正人君子。”笑天下哈哈大笑道,“也罢,我打吴邪老贼不过,以多欺少,早就把老脸丢光了,不打了,这老贼就交给你吧。”转身撤去,拿得起放得下,却也不失潇洒。
“陈剑锋,你的天璃剑呢!”
“我早说过,对付你,还用不着天璃剑。”
“好狂妄的家伙,上次败给你,不过是因为我重伤未愈,难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
“不错,上次是我乘人之危,不过你败给我可不止一次,你的佩剑不错,我不想彻底将它毁了。”
噬心剑被折断乃是邪心老祖生平最忌讳之事,被陈剑锋这么轻描淡写触及痛脚,哪里还按捺得住,引剑上挑,剑气纵横,杀机尽显。陈剑锋泰然自若,犁天剑气大开大合,霸气天成,二人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焦灼。
“老不正经,你赶紧来看看吧,柳毅他伤得很重。”霓红袖焦急道。
“还好,他只是施法过度外加失血过多,以他的体质绝无性命之忧。”笑天下在柳毅胸口点了数下,又倒出几颗药丸给他服下,犹豫了一下,又摸出一个小瓷瓶向白翎掷了过去,“白翎族长,这是固本培元的药丸。”
白翎倒出一枚乳白色的药丸,润泽如玉,带着淡淡芳香,仰头服下,调理片刻,顿时觉得体内干涸的真元丰盈起来。
“多谢老先生赐药!”白翎双手抱拳行了个中原的谢礼,只见半空中剑芒四起,二人优劣却也明朗可见,陈剑锋剑气凌然,吴邪渐渐只有招架之功。
白翎上前一步,询问道:“陈宗主,你怎的到这儿来了,我宗祠那边情况如何?”
“什么宗祠,你怎会去过巫族宗祠?”吴邪闻言不禁一阵错愕,只见剑招慢了半分,陈剑锋一剑直突中路,惊得他一身冷汗,连连后撤。
天璃宗宗主却揶揄道:“哦,看来老祖对巫族宗祠也很是向往啊,不过宗祠那边好像不太欢迎外人,方才黑巫一族前去造访,便吃了个闭门羹。”
吴邪脸色一沉,便知今日之事已然败露,看看慌乱的虎鲨军,又看看倒地不起的胡子昂,敌众我寡,却不知如何身退,不禁慌了阵脚,被剑气划伤,重重的吐了口鲜血,心料情势险恶,唯有挟持某人方得脱身,双眼间或一轮,直直望雨欣处撇去,兀的想起那吕林所言“你害得她家破人亡,还想不放过她么”不禁又一阵迟疑。
陈剑锋又怎会放过如此良机,犁天剑气破空而下,打在噬心剑身,吴邪手腕一疼,噬心剑竟震开了去,陈剑锋身形如电,一脚踏在吴邪胸口,一手抢过噬心剑,顺势架在吴邪脖颈。
“老祖,得罪了!”
吴邪、胡子昂皆已被擒,众人喜出望外,柳毅径自拾起一柄刀便要往胡子昂身上招呼,吕林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道:“来日方长,现在留着他还有用。”柳毅只得作罢,忿忿不平得朝那肥硕的身子踹了两脚。
吕林上前抱拳道:“多谢陈宗主救命之恩!”
陈剑锋笑道:“吕公子言重了,诸位曾帮了我大忙,再说这吴邪不但跟你们风雨门过不去,也是我天璃宗的大敌,于公于私,都是陈某分内之事,不过吕公子,怎么你们会来南疆呢?
吕林一阵犹豫,白翎族长就在身侧,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是冲着五色神浆来的吧,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迟疑道:“我们是随司徒揽月一同前来的。”
陈剑锋哦了一声,见他面带难色,便也不加追问,转身向白翎道,“白翎族长,那黑巫族长等人已被打退,族长大可放心。”
“多谢陈宗主相助,只是那扎昆阴险狡诈,若是去而复返,宗祠兵力羸弱,难以抵御。”白翎轻舒一口气,但仍旧忧心道。
“白翎族长大可放心,我属下穆沉仍旧在宗祠留守,更何况有风雨门的方雅小姐以及遁空门的司徒公子两位新援相助,足以保护宗祠安然无恙。”陈剑锋又解释道,“我也是从他们口中得知山门危急,而风雨门于我派有恩,这才赶赴至此。”
“陈宗主大仁大义,白翎佩服。”
“原来你们当真早已勾结,看来虎鲨军入境也是你告诉白巫族的吧!陈剑锋,你当真好本事啊!”吴邪叫道,“白翎族长,你竟然放心将宗祠托付给他,你难道不知你们的圣物琉璃樽便是落入他手吗!”
白翎却压根懒得理他,只顾闭目养神,似是对陈剑锋极为放心。
然而一旁的吕林却是心生困惑:“司徒揽月不是应天璃宗之托前来盗取五色神浆么?怎么陈剑锋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他亲至南疆帮助白巫打退了进攻宗祠的黑巫族,看起来像是缔结了什么盟约,既然如此还让司徒揽月来干什么?难道这不过是陈剑锋在演戏,故意麻痹白巫一族么?若是如此倒也能说得通,可白巫族圣物落在天璃宗的手里,又怎么会愿意和天璃宗合作,甚至将宗祠安危都托付给外人呢?”
吕林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一旁的笑天下却是个急性子,张口便问道:“陈宗主,那司徒小子不是受你之托来取那五色神浆的么?怎么你又和白巫搅和到一块了呢?”
陈剑锋却像是听到什么谬论般,哭笑不得道:“笑师兄何出此言,我从未找过遁空门的人,司徒揽月又如何受我之托?”
笑天下一脸疑惑:“你说的可是真话?”
陈剑锋不悦道:“笑师兄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为人?”
陈剑锋何等心高气傲的人物,扯谎这等事想来也不屑为之,吕林几人面面相觑,犹豫道,“陈宗主,莫非你不知司徒揽月所图之物便是五色神浆?”
那白翎却是一惊,道“你说什么,谁要图谋五色神浆!”
陈剑锋眉头一皱道:“他与我说是应你之邀助白巫守护圣物,又说这边战事焦灼......难道他竟欺骗于我。”
吴邪肆无忌惮的大笑道:“哈哈哈,白翎白翎,枉你为一族之长,却连如此浅显的计谋也看不出来,陈剑锋你不愧为神州第一大派的掌门,高深莫测啊,我想此时此刻那什么神浆已经落入你手了吧。”
“陈宗主,他们说的可当真!”白翎眼色凌然,冷冷道。
“白翎族长,若我欺骗你,又何必与你订下盟约,若我真有所图,今日早已监守自盗,何必又来淌这趟浑水!”
白翎眉头紧锁,不知该相信谁好,陈剑锋道:“口舌之争,多说无益,现在山门危急已解,诸位随我上巫族宗祠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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