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冲锋!”
箭雨之下,羌骑头目怒吼着:“冲过去杀了他们!”
“冲过去杀光他们!”
头目们身边的亲随卫兵也一起怒吼着。
不单单如此,怒吼的同事,他们也着向前冲刺,预备对弩兵。发起冲击——
只是这太困难了。
在一片人仰马翻中,羌人骑兵被掀翻的人与战马的尸体拖累了速度,同样在这样连续不断的箭簇射击下,羌人骑兵几乎无法保证阵型。
这些骑兵几乎没有着甲,只穿了一些破破烂烂的袍子。就更不用说他们的战马了。
唯一能称得上防具的,只有他们手里大小不一,粗制滥造的盾牌。
这些盾牌在面对汉军强弩时没有丝毫作用,无法提供任何保护。
惨叫,惨叫,惨叫着崩溃。
飞蝗一样的强弩攒射下着,数量比他们多了接近两倍的羌人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手持强弩的汉军弩手,以三段式的分队射击方式,彻底改变了“临阵不过三矢”的古老战争格言。
他们,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崩溃了——刘玄德在这里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就是在冷兵器时代,单单以远程投射武器结束一场战斗。
“撤退!”
实际上不需要指挥官下令,心胆俱裂的羌人骑兵,已经无法承受漫天飞蝗一样的箭雨了。
他们毫不犹豫的抛下被射得像刺猬一样的人与战马的尸体,狼狈逃窜。
“胜了,胜利了!”
眼看着这一幕,冀州前军弩手们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的小声欢呼起来。
当然,这其实是违反军纪的。但这一会儿,就算是最严厉的指挥官,也不会计较这件事。
“让他们开心一会儿吧。”
尽管他们只是很普通的,按照平日里的战术训练进行实战而已。但就算这样,胜利的愉悦,仍旧让他们忍不住的大喊大叫,以发泄情绪。
……
“这就是刘备的倚仗吗?”眼看着这一幕,中军巢车上的张温忍不住的想:“冀州强弩果然天下闻名!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白送了刘玄德一场功劳?!”
心里面这么想着,张博慎忍不住的有些患得患失。
与此同时,眼看着前锋的攻势还没开始,就被人毫不留情的碾碎。叛军士气稍沮。
“——他们失去了进攻能力。”
叛军首领北宫伯玉做出了这个判断。
虽然他并没指望两千羌人骑兵就能冲破汉军的阵列。毕竟他们只是炮灰而已。但他同样没有想到。只是面对冀州强弩,这两千骑兵甚至连冲到前面去进行白刃战的能力都没有。
这样根本就无法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
友军——即使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友军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了一地,只会让己方部队士气下降而已。
连最基本的炮灰职责都无法做到,让北宫伯玉感觉非常不舒服。
“废物。”
冷漠的说了一句后,他随即下达命令:“要这些废物撤退,换第二阵冲锋!如果他们不能冲的话,就让他们去死!第三阵紧随其后!在第二阵崩溃后发起冲锋,有阻挡冲锋路径的人,无论是谁一律斩杀!第四阵紧随其后,在第三阵崩溃后冲锋,再之后是第五阵!”
“这是不是有点——”
听北宫伯玉下达命令,他身边的李文侯楞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每一阵时两千骑。也就是说,他要一口气丢过去八千骑兵?
“没错!”北宫伯玉毫不犹豫的大喊着:“敌人不是庸手,必须加大攻击力度!”
“这些羌人的命的确不值钱……可死的太多的话……”
“只要赢了就好。”北宫伯玉,对着李文侯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而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更多的羌人骑兵缓缓踏入战场。
他们对着垂头丧气的跑回来的第一阵残兵报以无情的嘲笑,然后趾高气昂的进入战场,似乎完全不在乎刚才的战败,以及即将面对的死亡。
“真正的挑战才开始呢。”刘备看了看身边,看起来一脸兴奋地曹孟德,这样提醒道。
“哦?”作为战场初哥的曹操有些好奇:“难道说,天下还有军队可以突破如此强弩列阵攒射?说实话,玄德,你为什么不让麾下五千儿郎全部配备强弩啊,这样的话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面对曹孟德的问题,刘备只是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加装套筒刺刀的击发枪。
这只是强弩而已。它的杀伤力真的有限——就好像接下来的一幕,让曹操明白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天真。
“冲锋,冲锋!”
之前的羌人保存马力,因为速度过慢所以被连续的密集攒射打得措手不及,这才崩溃了的。
他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们在强弩的有效射程之外,一百步的距离便开始了冲锋!
面对这样的冲击,弩手们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矢,之后就必须转身,以最快速度撤回阵中——先顺着各个空心方阵中间的空隙后撤,而后在各个空心方阵,随着军官口令:“三列横队变六列横队!两侧阵型打开时退入了空心方阵里面。
“原来如此!”
眼看着刘备麾下方阵变阵如此迅速,简直就像魔术一样真,曹操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书上记载的“如臂使指”究竟是什么意思。
……
再之后便是真正的战斗。
“杀了他们!”
羌人骑兵,似乎将强弩的撤退当成了他们的胜利。
第二阵羌骑在挨了一轮强弩攒射后,最前方冲锋的骑兵“扑”的倒在地上。后面的骑兵则毫不犹豫,踩着尸体与受伤的友军继续向前。
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惨叫声中,他们兴奋地欢呼着,顺着冀州强弩撤退的路线继续追击。进入了步槊方阵的间隙。
当然,也有一些热血上头的家伙,干脆掏出马刺发狂了一样划伤战马,然后紧紧地抱着它们的脖子,压低身体,向着第一道步槊方阵正面,寒光闪闪的尖刺之墙冲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骑兵们承受了一轮强弩抛射——这是撤入空心方阵内的冀州强弩与背嵬弩兵的杰作。与此同时,这些羌人骑兵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轮投射武器——
那些软弱的骑弓羽箭对于披挂重甲的步槊兵来说没有丝毫威胁,有威胁的,是冲在前面的羌人向着方阵投掷了短矛。
尽管数量不多,但是借助马力,这些短矛的杀伤力意外地不错。即使是面对披挂全身重甲的步槊兵也一样——在寥寥几声闷哼声中,一些步槊兵被命中——鲜血迅速流出,让他们略感沮丧与憎恨。
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复仇的机会——因为下一秒,那些发狂的羌人骑兵便整个撞在了步槊防线上——在军官大喊着:“稳住,稳住!坚守防线!!”的同时,发狂的战马载着骑兵,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的一下,撞在了步槊防线上。与他的战马一起,同时被几根步槊刺穿。
如果不是步槊上的“留情结”卡在他们身上的话,那么过度的冲击力与过度的锋利甚至可能导致步槊透体而过——这样的话,就没办法很轻松的从他们身上抽回槊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士兵们只觉得胸口发闷——即使是最强壮的冀州士兵,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会感觉手臂发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在一瞬间被数根步槊刺穿的羌人骑兵,竟没有在第一时间阵亡。
他发出了歇斯底里,却又有些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眼看着这一幕,他面前年轻的冀州步槊兵身体都僵硬了,傻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直到他的上司大踏步的走过来,踩在那个羌人胸口,再一剑刺穿他的脖子。
“打起精神来,新兵!”他这样对着他大喊:“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
与此同时。更多的叛军骑兵涌入阵列间隙。
在他们正前方,是与第一列步槊相同的第二列步槊方阵。所以继续向前冲锋没有任何意义——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选择自然是按之前制定的战术,调转马身,向着方阵脆弱的两翼发起进攻。
是的。
是的。
是的!
古典时代的步兵方阵,无论中外,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那就是侧翼。
是的,侧翼。
无论是古希腊人引以为傲的盾矛手方阵,或者亚历山大席卷天下的马其顿超长枪方阵。又或者中原大地上曾经出现过的魏武卒,秦锐士,大汉材官……
所有的古典时代的方阵,只要被攻击侧翼就等于方阵本身的崩溃。
如果将军队比做强大的怪兽的话,那么步兵方阵的侧翼,就像是方阵的软肋一样——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因为士兵素质,军队战争技术问题。所以方阵步兵无法做到“迅速转向”。
这会造成混乱,会造成恐慌,更重要的是无法抵抗。最终导致崩溃——在之前,灵活的凉州骑兵对阵汉帝国的步兵方阵时,曾无数次使用侧翼攻击的战术,并且百试百灵。
只要将守卫方阵侧翼的骑兵,或者散兵击垮,战争就可以宣告胜负已分——
然而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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