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才去过乔氏那里一趟, 去同乔氏和待产的颜氏说了好一会儿话,也是才刚回自己院中不久。
如今林黛玉每日还是在喝着齐耀给她开的药方子, 到了固定的时辰, 不用紫鹃过去说, 自有厨房的人煎了药送来这里, 供林黛玉饮下。
林涧来的时候,正值厨房那边给林黛玉送药过来。
送药来的是个嬷嬷。林涧认得她,这人是乔氏亲自安排在厨房里的,自从林黛玉住到了府上,这嬷嬷便负责林黛玉每日的饮食来往。乔氏怕丫鬟们年轻不经事不稳重,况府里也没几个年轻丫鬟,叫年轻丫鬟往林黛玉这里来往送药也不合适,倒是年老稳重的嬷嬷更叫人放心些。
那嬷嬷小心翼翼的护着食盒里的药来了,正撞上刚进院子的林涧, 那嬷嬷忙给林涧问好, 只是提着食盒不方便给林涧行礼, 林涧怕药洒了,忙抬手让这嬷嬷快些进去。
药汤正热乎着不能耽搁,那嬷嬷就进去了。
又过片刻, 紫鹃就从屋中/出来了。
“侯爷是来瞧姑娘的么?”
林涧这次突然造访,事前未曾有人通报, 屋里的人自然都不晓得他来了,还是来送药的嬷嬷进去说了,林黛玉才忙让紫鹃出来迎他。
紫鹃出来之前林黛玉特意嘱咐他, 要请林涧进去说话,两个人就算不见面,也不要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帘相望了。屋里摆着个大屏风,她在屏风后坐着喝药,林涧便可在外间坐着说话。
林黛玉默默想着,别说是未婚夫婿了,便是来了客人,也断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她也没有旁的心思,就一条,实在是舍不得。
林涧一脸沉肃模样,方才瞧见嬷嬷和此时看见紫鹃也未令他眼中冷厉褪去半分,唯有听见紫鹃讲林黛玉请他进去说话时,他的神情才和缓柔软了下来。
“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侍候林姑娘喝药吧。便同她说一声,待喝了药休息一会儿,我要同她出去一趟。”
紫鹃愕然:“侯爷要带姑娘出去?”
这两个人都定亲了,如今按规矩连见面都不能,还能一起出门吗?紫鹃想问问林涧要带林黛玉去何处,又想问问林涧要带林黛玉出去的想法乔氏是否知情,但她瞧着林涧眼底的冷意,愣是没敢问出来。
林涧的神情虽然和缓下来了,但紫鹃可没忘记,她刚出来时看见的林涧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林涧道:“是,我要带林姑娘出去。我要带她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自然是不能穿家常衣裳了。林涧如今没了官职,方才面圣时便不曾穿官服,侯爵礼服也不是这个场合穿的,因此林涧穿的是正装,在承圣帝面前不失礼就好。
林涧嘱咐紫鹃,也让紫鹃将林黛玉打扮的稍稍正式一些,之后还特地嘱咐紫鹃,让紫鹃别忘了给林黛玉戴上帷帽。
紫鹃满腹狐疑,但仍是听话进了屋中,将林涧的话同林黛玉说了,林黛玉正饮完药汤,她嘴里头满是苦味,一听这话,她同正收拾药碗食盒的嬷嬷一同望向紫鹃。
林黛玉倒没有多问什么,含笑让香雾纤柔送这嬷嬷出去,她则对紫鹃道:“过来吧。替我换衣裳。”
紫鹃依言过来,替林黛玉换装的时候却忍不住问道:“姑娘就不遣我出去问问侯爷,为什么这时候要带姑娘入宫面圣么?”
紫鹃甚至想,是不是承圣帝指名要见她家姑娘呢?可是,承圣帝为什么要见她家姑娘呢?紫鹃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闹不明白了。
林黛玉选了一套规制齐整的长袄衣裙,又让紫鹃将帷帽取来,她在戴上之前,瞧见紫鹃一脸的欲言又止,便将帷帽拿在手中,先轻声给紫鹃解释了两句。
“三哥要带我入宫面圣,必是有些缘故的。三哥没让人提前来说,直接来了便要带我出去,定是事发突然来不及事先告知。那我又何必遣你再去问话浪费时间呢?想来一会儿出去见了三哥,三哥必会同我说明缘由的。”
即便前事未知,但因着她是全心信任林涧的缘故,对此突发/情况,林黛玉也未有丝毫的担心,同紫鹃言罢,便将帷帽戴上,打扮停当后,便出门来见林涧了。
帷帽戴上轻纱覆面,纵有春风吹过,轻纱微微浮动,若隐若现之间,林涧也瞧不清林黛玉的模样。
只有她身上幽幽冷香随风飘过,令林涧的心在这勾人心弦的香气中几许沉醉。
林黛玉在林涧几步外站定,林涧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毫不迟疑牵起林黛玉的手,紧握在掌心。
感觉到掌心里的手微微颤了颤,林涧淡淡抬眸,看了一眼侍立在林黛玉身后的紫鹃,眸中让紫鹃回避的意思很明显。
紫鹃会意,自己默默转身,退到了门廊拐角处,留给了两人单独相处说话的机会。
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乔氏精挑细选的,瞧见紫鹃退避三舍,倒也都识趣,见状都先默默放下自己手上的差事,各自退出林涧的视野范围之内,学着紫鹃的样子给二人说话的机会。
香雾纤柔两个去送了嬷嬷回来,见此情形倒也心领神会,她两个甚至都没进来,直接就在院门前拐弯了,两个人就在外头候着,正好可以给院里说话的两个人望风。
林涧握着林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我有非见你不可的理由。”
林黛玉没做声,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林涧的手。
林涧才又轻声道:“玉儿,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大好听,但我却是一定要告诉你的。我已有了解决的法子,但你还是得知道这件事。等你听我说完了,咱们再去面见圣上,请他做主。”
林黛玉没有迟疑,即便听见林涧的话,她也仍是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对着林涧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林涧继续。
看林涧的态度,林黛玉心中多少能猜测到一些了。
看样子,是林涧要带她入宫面圣,而非承圣帝召见。
林涧又一定要说清缘由再带她出门,想必这件事情应该与她有关。她近些日子一直都在府中备嫁,未曾出门,生意方面由孙姨娘打理,也并未出现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如果说一定要出问题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林涧遂将方才钱英同他说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同林黛玉讲了,末了他才缓缓道:“玉儿,不论这事是谁所为,其目的都是针对你我而来。他们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诋毁你,我原本可以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几个家族里未必就干净,内宅之中多少不为人知的秘辛,我都能给他挖出来,只是这样的结果未必就是好,最终也不过两败俱伤罢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坦白说,我是绝不希望这事牵连到你,也绝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的。至于其他的,我心中皆不在意。”
林涧方才听钱英将事情说完,心中生怒,满腹戾气丛生,几乎就像立刻提刀去那几个府里,挨个教训他们,就好像当初教训荣国府众人一样。
压服的他们从此再也不敢碰他的逆鳞。
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插/我一刀我就弄死你的性子,横起来连皇子都敢打,叫钱英他们私底下去查那几个府里的内宅秘辛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让那几位郡王身败名裂,叫他们从此在都中被人耻笑,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林涧心里很清楚,即便他很想,他也不能这样做。
叫那几个人身败名裂有什么用?林黛玉的名声还是被诋毁了,照旧于事无补。
而他的这种行为也会让都中风气渐坏。人都是这样的,好的难学,坏的一看就会。他要是真的开了这个头,只怕日后都中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他现在不是要见招拆招以牙还牙,而是要釜底抽薪,彻底断其后路。
这些心思,林涧全不瞒着林黛玉,他一字一句同她说了个明白透彻。
“玉儿,朝中局势我从没瞒过你,先前的事情我都同你讲了,你心里也都明白,太后和端王一回来,这事儿肯定没完。我先前利用坊间传言做成过不少事情,可我心里清楚这些传言的弊端。太后和端王在百姓中的声望不错,他们要是真起了什么念头,民声鼎沸之时,不但可逼太子,更能逼/迫圣上。这一回,足可见他们下三滥的手段了。”
“所以,我就不能用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我的意思,是要借着你的事情断了他们的这个念想,我要带你去面圣,在圣上面前说明情况,让圣上将传言风/波禁掉,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拿这个来做文章了。”
“只是,要带你去面圣,难免会提及旧日之事,我怕你心里头不自在,所以得征求你的想法,你若不愿意,我就再想别的法子。
早在想到要带林黛玉去面圣时,林涧就想到了替萧煜解局的办法,他利用此事为林黛玉和萧煜一同抽身,实乃心机深沉,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他说是要征求林黛玉的想法,但其实心里头仍旧希望她能点头答应,别的法子或能脱身,但纵观全局,只有目下这个法子能最好的一劳永逸。
他若要来了承圣帝的金口玉言,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违抗圣旨对林黛玉或者太子出言不逊肆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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