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齐紧紧蹙起眉头：“她真是这么说的？”
“嗯。”
顾季臣清楚地记得她说这句话时，是多么的认真，多么的郑重。
“她的抑郁倾向已经很明显了。”宋立齐说，“她的确，有点犯病了。”
“她还说，她之前的乐观开朗都是装的，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美好的人设。”
“不是，别听她现在胡说。”宋立齐立刻道，“她现在有些抑郁了，所以情绪不对，会否认一切东西，尤其是她自己。会厌世，想轻生，这都是普遍的表现。她病情稳定的时候，她是真的乐观开朗，也是真的想好好活着，她不是装的。”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宋立齐说她真的犯病了，顾季臣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主要是太心疼她。
“我回去给她拿药。”宋立齐说，“她的药现在要改，看看吃了药后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姜茉对于吃药，倒是没什么抵触，亦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她很配合。
桌子上放着一大堆药，宋立齐正在叮嘱她怎么吃，她乖巧地听着，然后点头：“我记住了。”
旁边的许芝也立刻说：“放心吧宋医生，我会按时提醒她吃药的。”
她心疼姜茉，药量好不容易减了一些了，现在这量又提起来了。
大年二十九，姜茉回到了城郊影视城，进行《青日》的重新拍摄。
骆红峰很抱歉地对各位主创说：“不好意思啊大家，今年的除夕，大家可能要在剧组度过了。”
姜茉和大家一起笑，说没有关系。
自打当了演员后，在剧组过年是家常便饭，甚至姜茉觉得在剧组过年也挺好的，人多热闹，气氛十足，她就是感到抱歉，不能回去陪奶奶一起过了。
她给周奶奶打了电话，说自己有新的拍摄工作，不能回去过年了。
周奶奶听了只是叹气，念叨着她的工作怎么就这么忙，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叮嘱她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她会把做好的腊肠寄过来，让她到时候多吃一点。
姜茉答应了，挂断电话后还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不太想回去，主要是不太想让奶奶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的情绪有点不受控，不好伪装，她怕奶奶担心她。
等她吃药稳定控制一点，再回去看望奶奶吧。
就是有点对不起塑料老公，说好要和他一起过年的。
给塑料老公打电话的时候，他再次展现出了他善解人意的良好素养，表现出了无比的包容和温和，叮嘱她好好工作，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过年，少了这次也没关系。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姜茉在电话这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擦掉不受控制的眼泪，“嗯”了一声：“我以后，一定多陪你和奶奶过年过节。”
听到她这么说，顾季臣心里的郁结散了一点。
她说了“以后”，挺好的，终于不是“挺想死的”了。
大年三十这天，是个阴天，北风很大，出奇地冷。
姜茉裹着羽绒服坐在摄影棚里，看剧本。虽然拍过一遍，她已经滚瓜烂熟了，但是为了精益求精，她还是翻看了起来，毕竟温故而知新。
场上，元楣正在和袁昊拍戏，不得不说，不愧是骆红峰早就看上的女主角，和这个角色真的很契合，起码比当初的程怡契合多了。
怪不得骆红峰想拿这部戏来冲奖，就元楣的表演，冲个年度最佳女主角可能真不是难事。
骆红峰见她一直郁郁寡欢，以为她是在元楣身上感受到了压力，不禁劝慰她说：“别想太多，姜茉，你演得不比她差的。”
姜茉勾了勾唇角：“骆导又拿我寻开心了。”
“真的，相信你自己，尤其你之前拍过的几条单人戏，这次都不用重拍的，真的精彩无比。”骆红峰说，“剧播出之后，观众一定会认可你的，你放心。”
“好。”姜茉点头，脸埋进了羽绒服领子里，“借您吉言了。”
下午，是姜茉和元楣对戏。
这是自打BM晚宴之后，元楣和姜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再遇。
元楣认真审视着这个让顾季臣另眼相看的女演员。
因为她，顾季臣处理了她的表妹夏兰兰，差点儿让她家的公司一夜倾覆，这是元楣之前从不曾想过的。
元楣紧紧握着道具，指节泛着青白，甚至都想得有些出神，连导演“开始”的指令都没有听到。
“你是怎么做到的？”元楣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为什么会为你做这些？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姜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台词错了。”
骆红峰也喊了停：“元楣，你串戏了。”
游离回神的元楣立刻道了歉，重新认真和姜茉对戏，只是她心不在焉，表现得也不如刚才好了。
周围的人觉得奇怪，想着元楣忽然怎么了？分明刚才和袁昊对戏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姜茉吗？啊，这难道就是影后的压迫感？什么都还没干，就已经让将元楣震慑住了？
下午的戏，拍的比骆红峰想象中艰难很多，而且问题都在元楣身上。好不容易过了最后一条，她散了场，把元楣叫过去说话。
姜茉站在摄影棚外，寒风吹在脸上，雪落了下来。
今年的倒春寒很严重，所以现在都能下这么大的雪。
她抬手，接住下落的雪花，看着它们慢慢融化在掌心。
她是怎么做到的？元楣刚才问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为什么世界总是这样复杂。
后边，剧组的人正在摆着长桌，为晚上的聚餐做准备。虽然大家都在工作没法回家，但是年夜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姜茉卸完妆，在休息室里呆着没出去，手机上来了个视频电话，是徐景同。
她接了起来，看了一眼徐景同身后的背景，便知道他已经回了欧洲。
虽然徐家定居在欧洲的岛上，但是传统节日，还是新年，他们是一样重视的。所以徐景同前天就飞回去了，说年后再来找她。
“姜茉，陆家的人去找你了吗？”徐景同问。
“陆家？没有啊。”姜茉眨了眨眼，“他们找我干什么？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还不知道吗？”徐景同说，“陆紫蕙出事了，我怕陆家人找你麻烦。”
“出事？出什么事？”
“车祸，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徐景同说，“我听说，她大概凶多吉少，可能会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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